她竭力解釋自己與長離相識,是朋友,甚至更為親近。
可此時此刻,沒有人會相信她。
那些侍從只當她是趁亂妄圖混入瓊樓窺視琴師病容的宵小,將她趕了出去。
瓊樓的木傀儡倒是經常見她,可長離一昏迷,木傀儡便失了生機,雜物一般僵在樓下,一動不動。
畫舫太大,唐玉箋不過是個負責後苑灑掃的小奴。
她與長離的關係一直瞞著,哪怕現在說出去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更令她不安的是,來往僕役的竊竊私語。
幾個小奴端著藥上樓時說悄悄話,被她聽了個正著。
他們說妖琴師是為了救某個姑娘,連命都豁出去了,要與冥河之上的夜遊神同歸於盡。
那瘋魔模樣,似要毀天滅地。
唐玉箋沒有親眼看見那個場景,也想象不出。
他們口中為別人拼了命的長離,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即便他最失態時,也不過是上次想將她關在瓊樓裡。可那也只是片刻,他對她始終溫和。
唐玉箋腦中一片混沌。
她藏在樓下,怔怔的往上看,有些無法理解,自己不過離開兩天一夜,長離怎會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豁出性命?
聽說那被長離救下的姑娘,此刻就在瓊樓之上。
最頂上的那一層。
她一直住的那一間。
兩人雙雙昏迷,長離又是極樂畫舫的搖錢樹,舫主尋了善醫者來為他們就治,此刻自然同處一室。
可是怎麼會有旁人住進瓊樓呢?
長離明明說過,除她之外,不許任何活物踏入瓊樓半步。
怎麼那人就成了例外?
夜幕低垂,瓊樓外的人影稀疏了些。
唐玉箋左右張望,躡手躡腳地往上走。
剛踏上第二層臺階,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將她扣住,兩根木杖自她胳膊下穿過,驀地將她雙臂反剪,狠狠按在地上。
唐玉箋原本在外面流浪了兩天,已經遍體鱗傷,此刻更顯狼狽可憐。
壓著她的護院看到是她,頗有些咬牙切齒,“你這小妖,為什麼三番兩次想往上面跑,你不要命了?”
紙糊的妖怪神情恍惚,仰頭怔怔望著上方。
看著腦子不大清醒。
妖氣也弱得好像一吹就散。
護衛為難的用木杖壓著她,不知是不是要將她交給管事。
他隱約對這小妖怪有些印象,知道她是後苑灑掃的僕役,多少有些不忍心,“你不好好待在你的後苑,來這裡做什麼?”
唐玉箋小聲說,“我和長離真的認識,我想看看他的傷嚴不嚴重。”
說著,眼圈就有些發紅。
護衛頭疼,“你哭什麼?我又沒打你……”
“沒哭。”她抿著嘴,看著竟還有些不高興。
護衛問,“你怎麼證明和琴師相識?”
唐玉箋指向木傀儡,“它們認識我。”
可這木傀儡都已經失去生息了,這話死無對證。
護衛將她往下押,“你這妖物滿嘴謊言,還不快走……”
話音未落,忽然有個溫柔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放開她吧。”
唐玉箋抬起頭,看到一名女子婷婷玉立地站在臺階上。
她是從瓊樓上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