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情世故

思思量量的想著要不要開啟這個盒子。這是我這幾年走到哪都要帶到哪的盒子。

當然盒子裡不是什麼金銀珠寶。

是老爸住院時候的記賬本還有一本日記本。我想那是我真正在絕境沒有放棄的事情。是因為愛而不是責任。

在以前的愛情觀裡，愛情絕對是全部。是我的全部。我也曾經奮不顧身的去找愛情，十年，十年的時間證明我錯了。錯在了那場奮不顧身的愛情裡。我不是後悔也不是怪自己怎麼樣。我只是不應該把我的父母和我的家庭放在第二位。更不應該為了愛情裡面的一些物質就質疑自己的家庭。徹徹底底的錯了。其實老爸生病的那年，我工作丟了，一點收入都沒有。在駕校學駕駛證，凌晨四點多看到姐姐的qq空間說家裡的天塌了，我還想啥事啊又是。一會qq就響了，兄弟快家來吧。我急忙問道有啥事。咱爸爸住院了。像是晴天霹靂，因為之前老爸回家去看病的時候我知道，當時不嚴重。怎麼一下就住院了呢？趕緊起床，打車回家。在路上告訴教練這次我不考了。一路上心情忐忑，要是丟了魂一樣。所有爸爸的好就像電影一幕幕上映。那一刻我害怕極了。我害怕失去父親，因為我還沒有孝敬他老人家。我更害怕爸爸受罪。他受了一輩子罪了，好不容易把我們姐兩拉扯大，還沒有享受天倫之樂。到醫院的時候爸爸還在注重監護室。我的舅舅，姨媽，姨父，姑姑，姑媽還有我家裡哥哥都在。老媽眼神呆滯沒有一點神情。姐姐無奈的只擦眼淚。我強忍著淚問，什麼情況了現在。哥哥說，情況不是很好，一會進去問問大夫。嗯。姑姑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一會大夫叫我進去，穿上隔離服，我進入到Icu，爸爸全身插滿管子，他看到我進來，我眼淚忍不住我只能忍住不哭出聲音。我說爸爸沒事。沒事。端了一個盆，給爸爸擦了擦身上。爸爸第一句話，我想著沒啥事，沒想到這麼厲害。我知道他啥意思，他是說第一次來看的時候人家醫生就告訴他了，病的很厲害，不是出血就是血栓，爸爸總以為人家醫生是嚇唬他就沒當回事。言語之間充滿了自責。我一個勁的說沒事，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說昨晚上他隔壁一個大爺走了。他聽的很清楚。吐字就開始不清楚了。我問他哪裡不舒服，他說覺不出來了。我說你有沒有大小便。他說沒有。我說咋還不大小便呢這麼長時間。他說全是小姑娘不好意思麻煩人家。那是第一次這麼直面的面對生死離別。醫生找我談話，一天準備5000到10000塊錢的費用，而且不能硬性治療，只有等。在出血人就完了，只要不出血了，就慢慢的可以轉到普通病房治療就行了。我全程說不出話，眼淚一刻沒停下。出icu之前擦了擦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我怕母親看到我這個樣子更擔心。我不能在讓母親有任何的閃失了。一家人都問情況怎麼樣。我說爸爸意識很清醒，就是說話不大利索了。沒啥大問題，這裡也容不下這麼多人，大家也都要忙，就都回家了，姑姑執意要留下2000塊錢，我沒要，我知道她日子也難。我說我這裡暫時夠，不夠我在找你。我出來在樓梯口在也忍不住了，放聲大哭。為什麼會這樣？其實哭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釋放一下情緒，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找我娘，問問手裡當時還有多少錢。一共還有不到5000塊錢。爸爸乾的裝修活是村裡書記給找的，他有幫忙把工錢要了回來是個一萬塊錢。我說，娘，都在這裡也沒用。你現在回家，看看把玉米賣了，然後去借點錢。到處借借看看。好。老媽是被生活打擊的怕了。這家一千，這家兩千。很多我認為和老爸關係特別好的，從老爸住院到老爸出院，一個都沒見。反而那些很少去我家的人倒是三三兩兩的提著水果來看過他。爸爸是村裡的會計主任，村裡的幾口井都是他打的。很多人記著他的好。誰家有個婚喪嫁娶他也都是不二人選。好在爸爸在icu一個星期就好轉了，轉到了普通病房，醫藥費也在每天的3.4千一天降到了700多一天。如釋負重，我感謝老天還給我孝敬父親的時間和機會。那時候欠了一屁股債，母親一個勁的嘮叨，跟著你還了一輩子的債。我說沒事，我讓一定讓你兩過上好日子。時至今日我都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是勇敢的。因為那時候工作都沒有。爸爸出院應該是那一年最好的訊息。是所有壞訊息裡面最好的一個。爸爸出院後，覺得是家裡的院子有問題，現在看確實是有問題。在極度困難的情況下，又在村裡賒賬把東屋和大門蓋起來，多虧了姐夫找人幹活幫襯著把這個家弄好。村裡好多人去幫忙，好多都是一次沒有去過我家的也來了。倒是當年我爸幫著當上村支書的瓦匠，幫忙不說，來看看都沒有。事情轉眼就過去五年了，一些事情也都在時間的長河裡發酵了。倒不是埋怨或者是怎麼樣，只是想說人情世故就是江湖。他不是打打殺殺，就是人情往來。我想爸爸給我帶了一個很好的頭。他常說的一句話，一家人在於一個維護。計較的多了，感情也就散了。

農村的鄉情就更過於濃烈，當然有很多的人情世故就更加的讓人不好接受。更多的像流言蜚語就更傷人。父親總是說當你懂得活著不是一味索取，而是要去付出的時候你就長大了。時至今日在愛情觀裡我都這樣講。計較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焦躁更偏離當初的意願。吃虧是福，福如東海。這個虧不是理也是委屈。

處理完所有事情，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和一群朋友把酒言歡，那真的是人生一大幸事。即便有人會拿你開玩笑，有人會鄙視你嘲笑你，那一些我都不接收，所以由他去好了。

在鄭紅走後的日子裡我想過為什麼會這樣？我對她我自認為還不錯，每天學習，學費一分沒收，飯費一分沒收。我把自己認知範圍之內的事情全都和她分享。我想大概是自己過分熱情了吧。即便在我以後的生命中還是一樣，我所認為的和現實的很多認知都有差距。所以我想這大概就是骨子裡的東西吧。還有父親的言傳身教是後天很難學到的。我不管走到哪都把禮帶出去，我不想在這個社會里改變什麼，只是想在這個社會讓另一個自己不孤單。即使他聽不到我的訊息。

在這個城市讓我感到溫暖又能稱為朋友還不感到有距離感的應該就是他們兩口子了吧。是老耿。他有一個汽修店很多年了。我們認識也是在工作上，他買房，我賣房。偶有一次回家，搭乘他們的車。是父親出院的第二年，15年的夏天。要回家收麥子，回家的路上聊東聊西，問問家庭，問問父母。知道我回家要換乘幾次車很麻煩，他直接把車給我開，讓我收完麥子在給他送回去。那時候我以為我在的這個崗位可以很輕鬆的借到車，但是這是第一次感到不是施捨和可憐的感覺，感動。收完麥子把車送還回來，洗了車，加了油，身上沒多少錢了，買了一桶花生油放在後備箱裡，這是我當時條件允許的最大的事。當然心裡一萬個謝謝也表達不出當時的感激。後來我離開了當時的工作崗位，就一直沒有聯絡了，後來我買了車，又想起他，所有車的問題就去找他，只問兩個問題，一是，多少錢，二是，什麼時候修好。也是那時候開始我們之間的情誼才算剛剛開始。當我開著車去他們修車店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我們寒暄很久，他們都是實在人。“陳，一直以為你在做保險呢。”“做了一段時間的保險，一直在做金融，我一直也沒有放下。”“問過很多次王總，你去幹什麼了。王總說你去寫小說了。”“哈哈，寫什麼啊，我這個水平，就是一下子離開了，不知道自己做點什麼。”“奧，你看，我還以為你一直做保險。”“嗯，我想買個行車記錄儀，座套，坐墊。”“行，這個都好說。”“王霞，你去和陳弄上。”“好，走。”把車放到店裡幹活的小孩弄著，我們就去吃飯了。聊了很多的東西，我想把賬結了的時候老耿就已經把錢付完了。“陳，你父親現在身體怎麼樣？”“恢復的還不錯，能自理。”“那還不錯。”“是呢，比想象的要好的多。”“嗯，你現在就是隻做金融這一塊嗎？”“對啊，現在就是隻有金融這一塊了。”“做的怎麼樣了？”“還可以，家裡的債都還完了，買了這部車。”“挺好啊，王平前兩天來了。”“王哥厲害，前段時間還有給他打過電話，不知道是我離開王總的原因還是怎麼了，後來給他打電話有點不願搭理的感覺，我就在沒有和他聯絡過。”“哈哈，他就是那種人。”“嗯嗯，我知道，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王哥還幫過我很多。”“嗯。”“晚上吧，晚上咱們一起吃飯等你們下班。”“想吃啥我請客。”“你請客不去了，這車來找你就少花不少錢了，你在請客沒這個道理。”“嗨，有啥道理，晚上咱們去吃烤肉吧。”“行，下午我過來找你。”“好了。”無數次這樣，就是很溫暖。不像外人的感覺。晚上吃飯聊了很多，又聊起父親住院時候的場景。我沒有忍住，眼淚嘩嘩的就掉下來。沒有安慰，我知道他們都懂那種情感。“都過去了。”“嗯嗯，哈哈，我沒有那麼脆弱，主要是也從來沒有和人說過，一下情緒上來還控制不住了。”“來來來，以後越來越好。”“那必須的越來越好。”和他們一起，從諸子百家講到***，從三山五嶽講到蒼山洱海，從過去講到未來，無話不說。“陳”“唉，嫂子。”“你那個金融是怎麼做的？”“現在還沒有對外接資金，幾個朋友把錢放我這了，我就按照銀行利息付著。”“我這也有點零錢，不多，也想放你那。”“哈哈，感謝，不過我可是沒有什麼抵押啊。”“沒事，沒有想過抵押，相信你。”“感謝感謝，我啥也沒有的時候借給我車，現在又支援我工作，怎麼感謝？”“哈哈，相互支援。我先給你13萬”“好，我一會給你我的銀行卡號。等我回去給你送合同。”“好的。”我一直講被人信任其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後來我們的關係就越來越好了，第一是時間，第二是相互的理解尊重和支援。有些不經意間的小事成立朋友之間關係的紐帶。相互麻煩，又相互有一定的距離。禮尚往來和人情關係成了最好的關係。即便是在今天看來很多年輕人認為很官方的事情，你們大概不懂，這裡面蘊藏的強大的磁場吧。

13年認識的朋友很多都不聯絡了，閒下來的時候也有在想，是因為什麼。後來覺得不是自己一個人或者另外一個人的原因。各自獨立的要強的不去打擾一個人，關係自然就慢慢的斷了。我請你吃十次飯你至少喊我三次，這樣的關係能長久。我請你十次你一次都不麻煩我，那可能我不會在找你了。不是沒你不行，是有你更好。延伸到很多客戶或者另外的朋友身上這些事一樣成立。可惜的是，這些東西慢慢的都被遺忘了，又或者我們的年輕人在走向一個單邊的人際關係中。我不說話，你也不說話。你找我，我還不說話。我不知道在這個社會上不會說話是多麼的可怕。一個人的精神世界是有限的，我說的有限是因為當你長時間一個人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的時候是容易出問題的。兩三摯友把酒言歡找個能放的下你靈魂的地方很關鍵。我還是那句話我願意先伸手像你問好，但是如果你始終不願伸出你的手，我轉身就走。恰到好處的關係，是你想到我，剛好我也想到你。很多的事情其實講不清楚，也說不明白，你只有自己親身去做去體會其中的東西才會覺得有意義。還沒有去做就嗤之以鼻，我覺得這很沒有內涵。家裡同學聯絡的很多，一直要好的就我們四個。不管我什麼時候回去，總會在一起喝酒，沒有時間也要湊出時間。還有幾個同學混的不錯，他們有事我們也都湊，可從來不喊一次喝酒。倒不是說請客怎麼樣，更不差他這一頓酒，就是覺得，有來無回不再一個直線上。那就算了，不缺一個。我猛然想起，學到的一些知識。有些事，相互的才有價值。也才更有意義。

樓對面的鄰居好像從來不都認識，我們活成了城市裡的木頭人。在也不像小時候生活的農村，不管去誰家搬個椅子坐下，添雙筷子就吃飯。雖然吃的也不好，但是吃的很暖。

豪車遍地，車裡的人在也沒有搖下車窗打聲招呼，不像小時候的家裡，趕著牛車，見到熟人都要聊半天，噓寒問暖。但很真誠。不要去笑話以前，說不定更加讓人笑話的是我們的現在。我們自以為的高度文明的現在。

不知道下去幾年我們的孩子還懂不懂這些人情世故，懂不懂這些人情世故背後的關係網。這些東西蘊藏了很多的國學裡面的知識。只是他在被遺忘。被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講成了劣性文化，講成了笑話農村人的文化。可憐的是中國文化，可悲的也是中國文化。希望有天這些事能被懂，能被很多的年輕人懂。

窗外樹上的葉子又黃了，風一吹搖搖晃晃的飄落。不會飛遠的，它落在樹根周圍，變成養料，讓根鬚度過寒冷的冬天。誰說只有人類才有人情世故呢？那些看不見的大自然才是我們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