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檀最終還是白歡喜一場!
陰陽眼,作為玄門五眼之天目之始,可不是那麼好修的。
除了需要淳厚修為外,還需要敏銳而強大的神魂。
柳青檀年紀尚小,無論法力,還是神魂,都難以達到要求,只能厚積薄發。
不過,即便如此,柳青檀依舊喜上眉梢,時不時偷偷打量幾眼陸無咎,傻樂不已。
“你笑什麼?”
陸無咎摸了摸自己的道髻,對自己長髮模樣,有些不太自信。
“沒什麼……”
柳青檀下意識搖頭否認,又耐不住性子道:“弟子覺得觀裡多了一人,總算有了點生氣,心裡高興。”
陸無咎笑,心想,也是,莫說一個小孩子守著這麼大道觀,就是大人守著也難免覺得孤苦伶仃。
也難怪柳青檀歡喜不已。
柳青檀高興,陸無咎也高興,兩人聊了許久,話題不免轉到了修行上。
如今他既得肉身,修行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柳青檀皺眉道:“祖師眼下只能修法,修不得道。”
陸無咎訝異:“哦,為什麼?”
柳青檀道:“師傅說,道經不師授,則行之不神。如今師傅死了,傳度疏牒也消失不見,沒法再將祖師的名字寫上去,啟告神明,祖師自然也就無法修道了。”
陸無咎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一番旁敲側擊之下,越聽越古怪。
玄門修行,分為道、法、術。
法,即是修行之法,可修魂,可修身;
術,乃攻伐之術,種類駁雜,不一而足。
最核心的乃是道。
玄門有言:道成萬法皆通,不求法術而法術自得也!
三者關係,類似於車床、槍、子彈。
一般散修,無法得道,只能修法,積攢元炁,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學個旁門左道,唬唬外行。
想要修道,得拜師傅,認祖師,得傳度,名登疏牒,方可修道。
換言之,如果名不登疏牒,不得祖師爺認可,任你照葫蘆畫瓢,舉辦種種科儀,也不得入道。
舉個簡單例子:老律觀擅使符籙之法,唯有入道,方可畫符,制符,用符。
外道之人雖然也可憑法力激發符籙,卻無法畫符、制符。
一些特殊法器,更是無法使用。
因此玄門各派,可謂涇渭分明,故而又有法不外傳之說。
弄清前因後果的陸無咎,忍不住問道:
“傳度疏牒既已消失,這豈不是說,老律觀的法脈斷了?”
柳青檀搖頭:
“也不盡然,師傅說過,如果他意外暴斃,尚未傳下傳度疏牒,門下弟子可憑所修之道,前往主宗洞淵派重新申領傳度疏牒。”
陸無咎眼睛一亮,不等他拾掇慫恿,柳青檀又苦著臉道:
“可申領傳度疏牒,要求極為嚴苛,弟子也不確定,這輩子還能不能重振老律觀。”
陸無咎聽完,連忙安慰鼓勵幾句,心中卻暗暗皺眉。
他懷疑,所謂的“道經不師授,則行之不神”,乃是一種對外宣傳的資訊加密手段。
人為製造資訊壁壘,形成修行壟斷。
為了驗證他的猜測,他決定,先修法,再入道。
老律觀的功法不多,但經過幾代人積累,倒也有三五本。
其中,來頭最大,修行之人最多,經驗最豐富的乃是《太清修丹訣》。
只因此法入門較為簡單,講究一箇中庸平和,循序漸進,易凡質入地仙體。
修行此法之前,需以美酒珍味,肉食藥物,補助氣實。
後以津液真陽,引動五臟之氣,入肝成氣,入心生血,入脾生黃芽,入肺生液,入腎生精,壯肉身,以採先天元炁。
有了元炁,即入了玄門。
後面那就是“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的事了。
說來也巧,陸無咎這肉身,乃是以陰氣逆轉陰陽而成,渾如初誕之嬰,氣血充沛,正好省去了食補流程。
直接開始採先天元炁。
此時,夜色正濃,星光杳杳。
陸無咎盤膝於祖師殿中,閉目冥想,在意守丹點中,觀想五臟生精氣,化為元炁,在似真似假中,丹田內,隱隱生出氣感。
正當他以為是幻覺時,“嘀嗒”一聲,彷彿萬仞絕壁滲下的一點甘泉。
一滴清亮的元炁,自四肢百骸之中,匯聚而出,落入丹田。
如石落鏡湖,盪漾起一圈圈漣漪,攪得陸無咎心蕩神搖,驀然睜開雙眼。
一直為陸無咎護法的柳青檀見狀,目光探尋而來。
陸無咎抬手,透明如火焰的法力,自掌心蒸騰而起。
所謂法力,乃是元炁的能量。
法力之於元炁,類似於電流之於電子。
使用法力,不會消耗元炁,但會消耗元炁的能量,唯有冥想,才能恢復。
“恭喜祖師,重修玄法!”
柳青檀見那焰色透淨,搖曳不止,登時一臉喜色,心中徹底服氣。
——要知道,他修出第一縷元炁時,即便不算食補時間,也用了三個多月。
靜心、入禪這兩步就熬了他兩個月,就這師傅他誇他天賦不錯呢!
“剛剛入門罷了!”
陸無咎謙虛,心中還是喜不自勝,修道求長生,聽著就讓人激動。
“喔喔喔——”
恰時,殿外傳來雄雞報曉之聲,往外看去,夜色雖然沉重,但黎明已然近在眼前。
陸無咎不敢大意,又閉目鞏固一番,等到天亮,這才收功,隨柳青檀一起焚香、燒水、做飯去了。
說來也可憐,別看陸無咎年長柳青檀十幾歲,實際上,論起做飯功夫,還不如柳青檀,只能打打下手。
期間,看著柳青檀一口一個祖師叫著,多少有些彆扭,索性制止,以客卿身份,入駐老律觀。
此後數日,陸無咎得空便修行起來。
日日勤勉之下,不過數日,元炁便壯大幾分,對於修道,也愈發蠢蠢欲動。
他索性尋個藉口,讓柳青檀畫一回符,好好瞧瞧。
柳青檀修行時間雖短,但符籙作為老律觀的看家本事,他自然是早有學習。
只是學藝不精,僅止於基礎符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