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強敵環伺,情況危如累卵,此等大勢之下,唯有化整為零,散佈天下,方能儲存實力,一味負隅頑抗,只會自取滅亡!”姜太青說著說著心緒激動,又啞著聲音說道:
“若你們心裡還有道門,還有青神,記住!記住今日,記住此仇!不管一百年,兩百年,甚至一千年,告訴你們的後人,記住你們的敵人!”
“道祖長存,生生不息,我相信總有一日,我道門會有一個人站出來振臂高呼,到時候我們會回來,會從四面八方回來!會義無反顧回來!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但在此之前,請大家隱忍,請大家蟄伏,臥薪嚐膽,泣血枕戈,等待捲土重來那一日!”
“諸位同門!”
裴邵遙沉聲道:“請記住,青神沒有亡,青神還在你我心中!”
“明白!”
呂陽羨聽得淚流滿面,奮力點了點頭,大聲應道。
隨著他的一聲應答,身後一個接一個的修士紛紛大聲回答,一時間不少人滿含淚光,群情激憤。
“明白!”
“明白!”
……
整個【飛來居】上呼喊之聲,此起彼伏!姜太青緩緩點頭:“好好!既然大家都明白,便請聽從「翠琅綠玉」羽士的安排,大家儘可能萬無一失,離開青神。”
他此話說完,眾修再無動靜聲響,一個個眼巴巴望著這位蒼梧的鎮山羽士。
裴邵遙沉聲說道:“如今情況危急,還是我之前所說,此間有三位羽士,願意跟隨者便留下來,等待羽士的安排,按部就班離開青神,若是心有他處,我等也不做勉強,從此千里嬋娟,各安天命。”
漆扶靈上前補充說道:“如果大家都願意留下來,那便按照地域劃分,請諸位同門各自站隊,準備隨羽士離去。”
站在角落的孫尚禮一直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思索什麼,聽到此處忍不住問道:“弟子敢問羽士一句,此番大會我南淮羽士未到鬱川,此刻我等也不知曉南淮情況,如此這般,我南淮修士卻是要如何打算?”
“南淮同門不必驚惶…”
漆扶靈臉色微黯,輕聲道,“此事我們已經商量過,按照目前情況推斷,南淮多半已經落入了黎巫之手,依我們之見,不可再去冒險,否則真有有去無回的可能。”
“既然情況如此,便只能請眾位南淮同門隨我們三家一同離去,當然,你們不必擔心,若你等願意隨我們而去,我想另外兩位羽士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待安定下來之後,日後倘若有南淮羽士的訊息,諸位若想離去,屆時再商議不遲。”
俞青梅神色悽苦,罕見露出難過之色,拱手道:
“回羽士,眼下情況不明,說不準我父親應該還在太平山上等我,我想回去看一眼。”
漆扶靈瞧了一眼這青衣圓臉少女,輕嘆一聲,只得道:“這個…我不做勉強,大廈將傾,人各有命,去留你們自行決定,但此事我並不贊同。”
張觀致心急如焚,哭喪著臉,湊上來說道:“是啊,我家中老父、兩位哥哥還在家中,不回去怎麼能行?”
“不錯!”
呂陽羨咬牙說道,“家父年邁,尚在家裡等我回來,我恐怕也要回去一趟。”
費文玉和費文龍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在家中的老祖費玄治,還有那個不爭氣的父親費東林,不由都垂頭喪氣,輕嘆一聲。
一瞬間,南淮諸家子弟頓時七嘴八舌,紛紛議論起來。
“諸位。”
裴邵遙打斷了南淮眾人的討論,沉聲道,“如今仙宗已經不復存在,也沒了什麼所謂的規矩,是走是留,但憑你們個人決斷,但此時刻不容緩,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讓你們牽腸掛肚,這樣,我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之後,我們三位羽士便會帶人離開。”
說罷腰間取出一線香束,擲地有聲,香頭火光一閃,燃了起來,冒出嫋嫋青煙。
孫如是見狀,咬咬牙上前道:
“三位羽士,還請賜下一枚破陣令牌,我南淮父老家小不敢忘,我來帶領諸位同門回去!”
姜太青搖頭道:
“「朱陵離明洞火陣」乃是紫府大陣,沒有破陣令牌,只有真人賜下的「四象鎮嶽陣符」可以用來開啟或穿梭大陣。”
“罷了,此符還剩下最後四張,剛好各郡人手一張。”
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張火紅色的符籙,卻沒有遞給孫如是,而是望著孫尚禮淡淡道,
“孫尚禮,你過來收下,你南淮子弟何去何從,你們自行決定。”
“是。”
孫尚禮上前一禮,雙手拱手接過。
孫如是臉色有些煞白,便只聽姜太青道:“孫如是、孫尚禮,你孫家在青神的種種糾葛,如今也該煙消雲散,他日還望你等恪守本心,莫要違背了我道門的真意。”
孫如是呆了呆,終是拱手道:“謹遵羽士教誨。”
“去吧!”
姜太青疲憊揮揮手,“事不宜遲,早做決斷!”
他話音一落,【飛來居】頓時響起了嘈雜的議論之聲,所有人都似乎忘記了白日裡的慘烈廝殺,紛紛三五成群,開始議論起自身的出路來。
“謝舒歌,你不必擔心,羽士已經安排了,你是我們雲浮的人,你隨我離去。”
漆斂柔走到謝舒歌面前,淡淡說了一句。
謝舒歌苦笑一聲:“我從小閒散慣了,畢竟這家族不似仙宗,我看我還是寄情山水,做一個無憂無慮的散修算了。”
“不行。”
漆扶靈信步走了過來,“你有「閬風巔」的道統,對我們重振道門很重要,另外你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不妥當,你跟我走,我把柔兒嫁給你。”
此話一出,立刻震驚四座,裴硯蘇臉色有些難堪,呆了一瞬,便立刻轉過身去。
漆斂柔亦是驚愕當場,瞧了一眼自家的老祖,又忍不住偷瞧了一眼裴硯蘇,來到嘴邊的話語如鯁在喉,卻不敢吐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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