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陽瞧著山門上的石匾規規整整,空無一字,笑道:“千百年?高看了,這世間只怕沒有千百年屹立不倒的家族,想這海內修仙家族成千上萬,光是青神道家便是成百上千。”
“以青神為例,修士多如過江之鯽,然黃庭羽士壽不過四百,人不過十餘數,紫府真人壽不過八百,只得一人,試問千百年來,誰家誰門有幾位黃庭,有幾位紫府?”
“我許伯陽不敢妄自菲薄,也不敢盲目自大,此山門如能五百年不倒,我便心滿意足。”
“阿彌陀佛。”
青嵐和尚雙手合十,道:
“家主深諳世事,不浮不躁,此乃修行之人,此乃修行之心,日後必然福緣深厚,造化非淺。”
白露道人皺起乾瘦的笑臉,摻和一聲:“家主年少有為,年不過而立,已然築基有望,假以時日必然證道黃庭,五百年的族祚豈非信手拈來!太短太短!”
許伯陽與他二人相處了幾日,早已知曉二人江湖混跡慣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尖嘴滑舌之徒,聞言微微一笑,並不理會,只對著許伯恩和許伯曉說道:“伯恩伯曉,你們記住,自今日起,‘煙火山光’這個名字,就此作古,從今往後,此地便只剩下這個名字。”
說罷身子輕輕浮起,飛到山門石匾之前,一碧一赤兩道劍光閃現而出,劍氣縱橫,同時銀鉤鐵劃,一時間石屑紛紛而落。
見許伯陽不借外物,憑空飛起,趙久盛和白露青嵐心頭微驚,一道仰頭瞧著,只見他手持水火二劍,龍飛鳳舞,提字一氣呵成,各自臉色微變,口中喃喃自語。
趙久盛張合著口,喃喃道:“這是擒字…擒…龍山…擒龍山…以後此地叫擒龍山…”
許伯陽翩然而落,收起長劍,負手道:“我家起於微末,實乃東海邊小漁村一農戶,那村子名為擒龍,今日篆刻此名,並無張揚之意,只希望日後以此名警惕後人,居安思危,不可忘本。”
許伯恩瞧著石匾上的這三個字,心緒澎湃,片刻後不覺淚流滿面,恭恭敬敬拱手道:“大兄不忘父輩,不忘初心,伯恩謹記!”
許伯曉感同身受,紅了眼眶,道:“伯曉謹記。”
許伯陽走近輕輕用袖口拂去許伯恩的淚水,輕聲道:“傻孩子,今日乃是大喜之日,不能哭。”
許伯恩破涕為笑:“大兄,我是替家裡高興!”
“嗯。”
許伯陽仰頭看著山門上“擒龍山”三字,目光閃爍,朗聲道:
“以後灼華峰、燭照峰、煙火峰三島便是我家擒龍山治所所在之處,除卻我家之人、諸位以及山上服侍的下人,其餘凡人未經允許,一律禁止入內。”
“另外灼華峰及周圍三座島嶼和煙火峰此五島,為擒龍山後山禁地,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還請諸位謹記在心!”
趙氏兄弟和白露青嵐連忙拱手先後道:“屬下謹記。”
許伯陽滿意頷首,轉身道:“好了!一切準備就緒!今日便是我擒龍山在萬島湖南立山之日,還請諸位恪盡職守,各司其職!”
眾人齊聲應諾。
許伯陽點了點頭,召出【浮南焰】帶著伯恩和伯曉,破空而去。
待許伯陽走後,趙久林連忙拾級而上,往山腹而去,趙久盛和白露道人各自整理衣冠,抖擻精神,分立山門道旁左右,青嵐和尚瞧了一眼石匾,口中喃喃:
“擒龍山…擒龍山…”
一邊碎碎念著,眉心紅光閃爍,御空而起,直往陣外飛去。
許伯陽帶著許伯恩和許伯曉回到燭照峰山中大殿,蘇家兄妹早在殿中,大殿之上人來人往,蘇紫露指揮下人婢女,擺放案几、蒲團,陳設靈果、靈點、靈茶、靈酒,點上香爐,忙裡忙外,蘇顏露則獨自一人,大腹便便坐在殿前主位上喝茶。
這燭照峰被離和尚經營多年,規模著實不小,亭臺樓閣,無不精雕細琢,吃穿用度,一應俱全,這兩三日被蘇紫露招呼著人收拾得乾乾淨淨,一些不合時宜的釋家用品均被撤換,擺放上了道家用的東西。
許伯恩和許伯曉甫一落地,便跑過去,道:“姊姊,我來幫你!”
蘇紫露透過帷帽瞧見二人,語笑嫣然,說道:“好!幫姊姊瞧瞧物品齊了沒有?”
許伯陽瞧著這案几之上,又是仙氣飄飄的靈酒,又是用靈植做成的糕點,又是香氣撲鼻的靈茶,又是五彩繽紛的靈果,一時間不覺有些心疼,走到殿前坐下,無奈笑道:
“蘇兄,你我這般大張旗鼓,名聲全讓我家得了去,最後卻是讓你家破費,我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無妨,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
蘇顏露不以為意,提了茶壺倒了一杯靈茶過來,笑道,
“伯陽,正所謂先禮後兵,知己知彼,今日你家將這聲勢做出去,日後你我不知道要省下多少功夫。”
許伯陽苦笑道:“蘇兄這招我明白,不過我始終覺得有些太過張揚,這會不會招搖太過,遭人紅眼,惹來別家覬覦。”
“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總的來說,利大於弊!”
蘇顏露仰頸飲下一杯茶,笑道,“你要明白,世間熙攘,皆為利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朋友,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敵人。”
“你不曾治家,有所不知,這海內勢力的名聲,絕大多數,並不是一刀一槍打出來,而是你一句我一句捧出來,阿諛奉承不可取,虛張聲勢少不得,若是想在這萬島湖南快速站穩,少不得相互吹捧!”
“咱們如今得了黑齒狼莫部這一大助力,藉藉他家在南湖的名聲,將自家聲名迅速傳遍整個南湖,以後可以省下你我多大的麻煩!”
“今後即便你我不在,只消提起南湖擒龍山許家,那些心懷不軌之徒,走穴聽風,打探敵情,多少要掂量一下是否惹得起,要權衡一下利弊得失,而不是真正來窺伺。”
許伯陽聽著蘇顏露這一番有悖常識的另類理論,一時間哭笑不得,但話糙理不糙,似乎當真是捷徑,如今已經和狼莫長戈定下鬱川之行,少則半年,多則一年半載,自己必然要離開此地,返回青神。
在此期間,若不能迅速揚威南湖,建立關係網,還真說不準有不知好歹的賊寇覬覦,打上兩家擒龍山的主意。
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真有不怕死的蟊賊打上門來或是在外有所針對,甚至故意尋釁滋事,青神離此地萬里之遙,屆時自己鞭長莫及,光靠白露青嵐、趙久盛之流,萬萬難以把持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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