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醫用簾布隔絕不了死亡的預兆。公儀雯瞳孔深處那抹異樣的銳光稍縱即逝,嘴唇無聲翕動:
吞噬ta!
紀憐淮的血液瞬間凍住。
不是求救,是冰冷的命令。命令ta去吞噬什麼?吳巖?護士?還是…眼前這個瀕死的女人自己?!
玄珠在她腹中猛地一跳,不再是沉寂的石頭,而是甦醒的冰窟。
[吞噬……目標……契合……]那冰冷的意念碎片針一樣刺入她的腦海,精準鎖定前方病床:目標,公儀雯!
“雯姐堅持住!”吳巖手裡的強心劑針尖閃著寒光,朝著公儀雯那滲出冷汗的灰敗手臂扎去。
針尖即將刺破面板的剎那。
嗡!
紀憐淮體內爆發出無聲的尖嘯,劇痛撕裂靈魂,純粹的金色洪流不受控地在她面板下奔湧。
她根本抬不起一根手指,那力量卻如同貪婪的藤蔓,從她跪地不起的軀體中兇狠地探出。
咔嚓!噗嗤!
扭曲、尖銳,凝練如血的冰晶,帶著尖銳齒鋒的恐怖形態,像飢餓的冰錐,裹挾著刺骨殺意,憑空出現在吳巖持針的手腕前方。
冰晶頂端驟然裂開,化作一張佈滿細小森寒冰牙的口器,狠狠一口咬在吳巖的手腕上。
“啊——!”吳巖的慘叫淒厲得變形不是撕咬皮肉的痛,而是生命源力被粗暴抽離的冰冷。
針筒脫手墜落摔碎,他整個手臂瞬間掛上白霜,強壯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委頓下去,直挺挺向後栽倒,砸在冰冷的金屬器械架上,人事不省。
“吳哥!”護士尖叫。
噗!
另一股稍小的血色冰晶毫不遲疑,扭動著擦過護士耳畔帶起一陣寒風,無視她的尖叫,精準地扎入公儀雯插著輸液的左臂血管。
冰晶尖端瞬間融化,如同液態,一頭連線瀕死的公儀雯,另一端粗暴地刺進紀憐淮剛剛撐起的手掌!
冰玄珠像個貪婪的黑洞,蠻橫地抽取著,過濾著。
過濾掉那些瀰漫在公儀雯血液中,如同活物般跳躍的暗綠色鏽蝕毒斑,將純粹的生命力剝離出來,一股腦強行灌入紀憐淮千瘡百孔的身體!
“呃啊……”公儀雯的身體痛苦地弓起,如同離開水的魚。
但那張死灰色的臉卻開始詭異的褪色,灰敗迅速消退,急促的呼吸不可思議地平復下去。
她手臂上那些腐蝕性的鏽斑,像被陽光照射的黴菌,肉眼可見地枯萎、剝落。
而紀憐淮渾身震顫,強行抽取和灌注讓她眼前發黑,骨骼嗡鳴。玄珠傳遞出一種冰冷的饜足感,彷彿品嚐到美味佳餚。
公儀雯被強行“淨化”的生命力狂暴地衝擊著她破碎的經脈,劇痛與一種詭異的,帶著鏽蝕感的能量修復同時在體內衝突爆發。
“瘋……瘋子!你殺了吳哥!你在幹什麼!”護士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去拔公儀雯手臂上的輸液針管。
血色冰晶驟然散開!連線中斷!
“滾!”紀憐淮喉頭滾動,擠出的聲音嘶啞異常,那雙剛剛強行“進食”過的眼睛抬起,眼底金紅血色尚未褪盡,直勾勾釘在護士臉上。
護士被那非人的眼神和地上吳巖的慘狀嚇得魂飛魄散,連滾爬爬地縮到角落裡,抖如篩糠。
紀憐淮踉蹌著站直,沒看公儀雯。
體內衝突的力量讓她渾身針刺般劇痛,但公儀雯那被強行提取淨化過的生命力,正以一種粗暴的方式修復她的內傷,滋養玄珠。
它活了,更危險了!隨時會為了“進食”操控她!
王越澤的臉色煞白,後背緊貼著冰冷的櫃子,看向紀憐淮的眼神變了又變:“老紀!你、那冰……是什麼東西?!”
“閉嘴!”紀憐淮低吼,聲音壓抑著劇痛和翻江倒海的噁心。
吞噬同類的生命力療傷?可她被它操控了!
她猛地抬頭,血紅的眼死死盯住角落裡抖成一團的護士,“剛才倒下的櫃子!鏽斑的位置!帶路!”
護士抖得說不出話,只拼命伸手指向醫療區側後方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那是堆放廢舊物資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