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緩,他輕嘆了一聲:“不過,我這校長你這教導主任,也算是當到頭了——該回去了。”莊周默默點頭,目光深邃無比:“朝堂上對於東陸之變,可有說法?”
“沒。”
孔聖人搖頭:“四百多年前,陛下失蹤後,那幾位不為人知的【大神通者】,也都一同消失,如今大概亂成了一鍋粥,畢竟.仙佛啊。”
他老邁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縷憂慮來,與仙佛耀世的時代相比,這六百年太平微不足道,而如今,太平也要散了嗎?仙佛歸來,不可能什麼也不做,而原本東、北、西之三陸,也早就在蠢蠢欲動了啊孔聖人走到窗前,看著操場上跑跑跳跳、青春活力的學生,神色沉肅:“這份太平,來之不易對於陛下的所在,我或許有一點小小的猜測,一起走一趟?”
“自當如是。”
莊周亦起身,這兩位育才中學的‘校長’和‘教導主任’,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出了校門。
女老師遠遠的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一種難過的感覺,就好像再也見不到這位溫文爾雅、博學多才的莊老師了。
………………
“這裡是?”
走到一座三線小城市外,莊周站在雲天上,凝視著這座不算太繁華的城市,有些納悶。
“六百年前,這裡叫做犬絕城。”孔夫子解釋道。
“犬絕城?”
“便是陛下的故鄉。”
聞言,莊周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詫之色:“陛下的故鄉?怎麼發展的.這麼一般?”
孔仲尼笑了笑:
“這不就是問題所在?陛下的故鄉,六百年來卻從未被重點關照過,哪怕是我擔任攝政王的那五十年,也不曾想起來過.這很沒道理。”
陛下隱居後,朝中攝政王每五十年一換。
莊周若有所思:“連您都下意識的忽略掉了?陛下到底走到了何等地步?”
他可不會覺得孔聖人是真的忘記——好歹也是大羅,大羅於時光之上無處不在,怎麼會忘事?而能悄無聲息的影響到大羅,使一位大羅直接忽略掉不該忽略的事情.這種能為,就有些可怕了。
孔夫子微微頷首:“實際上,直到不久前,我得到東陸變故,燭九陰出世的訊息,方才想起來這座城——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陛下‘准許’我想起來了。”
“陛下,恐怕就在這座小城市中。”
說著,兩人悄無聲息的落在了這三線城市裡頭,路上的汽車並不算多,反而是三輪車很常見,
此刻正是下午五六點,放學的學生、下班的大人們卻並不步履匆匆,這座城的節奏看起來很慢,煙火氣也很足,不像是如今處處林立的大都市。
兩位往聖走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要找到那位,某種意義上不需要去‘尋’,那位想讓他們找到,自然就能找到。
若不想,便是將整座人間翻個底朝天,便是陛下就站在對面,恐怕也找不到、不相識。
孔夫子走過一座座並不高的居民樓,忽有所覺,抬頭看天。
“下午六點了,天上太陽還是盛烈依舊。”
莊周也抬頭看去,神色微沉:
“那不是太陽,是九幽燭,是燭龍眼中的九幽大日吧?”
說著,他閉目感知,神色更加沉重:“燭九陰毫不遮掩,正駕著鐘山,朝南陸而去——他,要去挪開攔在界門外的碧遊宮不成?”
“多半如此。”孔夫子臉色也很不好看,帶著憂心忡忡,那可是仙佛啊.能被攔在大天地外,棲息在混沌之中的仙佛,至少也是神聖——事實上,大羅和大神通者,佔據了一大部分!“寧靜或許要打破。”
孔夫子深吸了一口氣:
“這些年以來,東、北、西之三陸安分守己,不就是因為大羅的數量比不上我們?”
“可等到仙佛歸來,就不一樣了。”
莊周不自覺的捏著手掌,顯然同樣焦慮:“可不只是仙佛,譬如祖鯤鵬這等生靈,也會一併歸來,那是最頂尖的大神通者,此刻人間,誰為敵手?”
說話間,他們漫無目的的走入一處小巷子中,巷子裡的人家並不多,在巷子盡頭,則卻有一家小小的酒館。
孔夫子撫摸著牆壁上的青苔,閉上眼片刻,似在洞悉時光,而後才開口道:
“六百多年前,這座城市還叫做犬絕城的時候,這條巷子,則叫做【黑巷】,算是一處混亂之所——陛下呆過。”
說著,他將目光看向巷子盡頭的小酒館,與莊周對視了一眼後,小心翼翼的靠近。
“來客人了?”
才近小酒館,兩人看見一個婦女從其中走出,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模樣,但孔夫子能察覺到,這是一位大能。
來對地方了?“老闆娘是?”莊周笑問。
白翠花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兩位不知從何而來的客人,猶豫了一下,問道:
“兩位是姓孔和莊嗎?”
孔夫子、莊周對望,眼中都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真來對地方了!孔夫子客氣的作揖:
“正是,不知酒館內,可有一位周先生?”
“他不在酒館。”
白翠花張口答道:“他讓我告訴你們,現在還不是時候——但你們若想要見他,去城郊吧,那兒有一處小莊園,另外.”
話沒說完。
孔夫子、莊周忽然抬頭,看向天穹。
下一剎。
‘轟隆隆!!’
南方的天空驟然火紅一片,有劇烈的轟鳴聲、碰撞聲自南方傳蕩而來,響徹於這座城!不只是這座城。
整個中陸,整個天下,都聽聞此轟鳴聲!“六百年已至。”
燭九陰的聲音伴隨著無量量莊嚴,伴隨有橫壓天下的勢。
“仙佛當歸。”
‘咚!’
又是一聲轟鳴,就好像在遙遠的南方,就好像那位大神通者,正在叩響著什麼。
“是宮門。”
“什麼?”莊周疑惑的看向孔夫子,後者神色肅穆:“是碧遊宮的大門。”
‘咚咚咚!’
叩門聲再度響起,是此時,是此刻,也是時時刻刻。
孔夫子眼中映照出南方極遙遠之外的景,通天的燭龍託舉著鐘山,叩動著金鰲背上的巨大道宮,那座道宮震動,那隻金鰲抬頭。
而後,金鰲揹負道宮,緩緩挪了個地兒。
宏偉的界門,也就顯了出來。
下一剎。
巨爪自界門外,轟然刺入人間,而後,是大翼!
站在小酒館外的莊周,感受著這無比熟悉的氣息,毛骨悚然,低沉自語:
“鯤鵬.”
時隔十萬年,鯤鵬再入人間。
仙佛再入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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