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撞擊聲,宛若擂響了地獄的戰鼓。
這令人膽寒的聲音,非但未能震懾住洞穴深處潛藏的妖魔。
反而如同投入滾油中的火星,瞬間引爆了它們骨髓深處積攢的兇殘與暴戾。
同伴那突兀而慘烈的死亡,像一盆冰水猛地潑在灼熱的鐵板上。
激起了它們血脈裡最原始,最瘋狂,最嗜血的野性本能。
“嗷——!!”
尖銳到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嘶吼聲,陡然拔高,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歇斯底里。
如同無數受傷瀕死的野獸,在發出它們生命終結前,那絕望而又充滿毀滅慾望的咆哮。
每一聲嘶吼,都赤裸裸地宣告著對鮮血的無限渴望,對殺戮的病態貪婪。
妖魔們猩紅的眼眸中,那濃郁的暴戾之氣幾乎要凝結成血色的實質,滴落下來。
它們揮舞起鋒利堪比刀刃的爪牙,寒光閃爍,撕裂空氣。
猛地張開了佈滿層層迭迭,如同交錯鋸齒般獠牙的血盆大口,粘稠腥臭的涎水順著嘴角不斷滴落。
落在佈滿白骨的岩石地面上,腐蝕出一個個冒著白煙的小坑,發出“滋滋”的可怖聲響。
彷彿決堤的黑色洪水,洶湧奔騰。
又好似來自深淵的狂暴墨色潮水,要吞噬一切生靈。
數十頭形態各異,扭曲猙獰,散發著沖天惡臭的可怖妖魔,從洞穴幽暗的四面八方,向著中心處那道挺拔的身影——江嶽,瘋狂地撲殺而來。
它們此刻只有一個念頭,一個目標。
將這個膽敢闖入它們神聖領地,膽敢屠戮它們同伴的卑微人類入侵者,用最殘忍的方式,徹底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
用江嶽溫熱的鮮血,來洗刷這份突如其來的恥辱與冒犯。
用江嶽的頭骨,來作為它們巢穴中最新,最榮耀的戰利品與裝飾。
剎那之間,整個幽暗深邃,如同巨獸咽喉般的洞穴,都被狂暴肆虐的妖氣與濃烈到化不開的凜冽殺意徹底充斥。
空氣彷彿都變得粘稠如沼澤,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刀子。
然而,面對這如同百鬼夜行,惡鬼撲食般足以嚇破普通人膽的恐怖景象。
江嶽的眼神,卻依舊平靜得如同萬年不化的極北冰川下的深潭。
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更看不到半分人類本能的畏懼。
有的,只是那彷彿能凍結靈魂的無盡冰冷。
以及那幾乎要將空氣都撕裂開來的凜冽肅殺之氣。
他的腳步,依舊沉穩如大地。
如同盤石一般,牢牢地釘在原地,身形挺拔,紋絲不動。
彷彿眼前洶湧而來,要將他撕碎吞噬的,並非數十頭擇人而噬,兇殘至極的妖魔。
而僅僅是一群不堪一擊,隨手可滅的土雞瓦狗。
江嶽手中緊握的三尖兩刃刀,刀鋒吞吐著越發耀眼的森冷寒芒。
如同死神手中那柄收割靈魂的冰冷鐮刀,散發出令人戰慄的死亡氣息。
一曲只屬於殺戮與死亡的冰冷樂章,已然悄然奏響。
江嶽動了。
他的動作看似並不迅疾如電,卻帶著一種羚羊掛角般,無跡可尋,渾然天成的奇特韻律。
三尖兩刃刀在他手中,彷彿擁有了獨立的生命與意志,徹底活了過來。
刀光霍霍,寒氣四溢。
剎那間化作一道密不透風,旋轉飛舞的銀色光幕。
將江嶽周身上下所有要害,守護得如同銅牆鐵壁,滴水不漏。
衝在最前面的幾頭最為急躁的妖魔,它們那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利爪,甚至還未能觸及江嶽飄動的衣角。
便一頭撞上了那道冰冷無情,旋轉切割的銀色光幕。
“噗嗤!”
“咔嚓!”
令人牙酸膽寒的血肉切割聲與堅硬骨骼被強行斬斷的脆裂聲,幾乎在同一瞬間,密集地響起。
刀鋒所過之處,便是血肉橫飛,碎骨四濺。
殘肢斷臂如同被狂風捲起的破布麻袋一般,胡亂地向著四周拋飛。
腥臭粘稠,帶著異樣溫熱的汙血,如同決堤的噴泉般瘋狂湧出,瞬間將附近的地面徹底染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暗紅。
也濺射在江嶽那一身原本玄色的衣袍之上,留下點點觸目驚心的血斑。
但他卻對此渾然不覺,彷彿那些濺射在身上的不是滾燙的妖血,而是冰冷的雨滴。
江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冷硬如萬載寒冰。
如同一個沒有感情,只懂得執行殺戮命令的冰冷機器。
又似一尊剛剛從無邊血海之中踏出的浴血修羅,殺意凜然,氣勢滔天,神魔辟易。
妖魔臨死前那淒厲絕望的慘叫。
同伴見狀更加憤怒嗜血的瘋狂嘶吼。
鋒利兵刃切開堅韌皮肉,深入骨骼的沉悶聲響。
骨骼被無可抵擋的巨力強行斬斷時發出的清脆爆裂聲。
各種各樣足以讓常人精神崩潰的恐怖聲音,瞬間交織、混合在一起。
在這幽暗而空曠,如同墳墓般的洞穴中瘋狂地迴盪、碰撞。
構成了一曲令人頭皮發麻,膽戰心驚,卻又帶著某種詭異節奏感的死亡交響曲。
刀光閃爍不定,變幻莫測。
如同銀色的死亡閃電,在漆黑如墨的妖魔群中,毫無阻礙地縱橫穿梭,肆意切割。
每一次刀光的閃過,都精準而致命,絕無虛發。
沒有絲毫多餘的花哨招式,那會浪費寶貴的體力與時間。
只有經過千錘百煉,銘刻在江嶽骨子裡的,最簡潔,最有效,最冰冷的殺戮技巧。
一刀斬首,頭顱沖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