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落入凡塵
大祭司訕訕的笑道：“九皇妃不必言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劉纓轉身看了一眼石室笑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大祭司為何對我這樣畢恭畢敬，依大祭司的身份絕不會將我放在眼中，究竟是為何你們要耗費這麼大的力氣，在這裡開鑿出這樣一件石室，難道是為了避暑嗎？不過……不論你們的目的是什麼，現在這裡已經被我發現了，我只要將這裡炸了，所有的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
大祭司拿起筷子加一口菜放進嘴中，美味的菜品在他嘴裡味同嚼蠟，艱難的嚥下口中的菜僵硬的笑笑道：“九皇妃難道沒有想過，如果這裡被炸了，對明鏡山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嗎？”
劉纓接過僕從遞過來的飯碗，吃下一口白飯道：“把這裡炸掉，會讓明鏡山下的暗流變寬，讓金城與麗城之間的距離更加接近。”
大祭司尷尬的笑笑，沒想到劉纓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依舊能將所有的事情考慮著麼全面。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火海，整個東芒國都淹沒在火海之中，百姓們四處逃竄卻沒有一個可以棲身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的未來嗎？
見大祭司愣住了，劉纓低頭繼續吃自己的飯，又一碗飯菜下肚，劉纓才滿意的放下手中的飯碗。
趙楠強忍著腿間的疼痛，額頭上的汗珠細密如針腳跪在劉纓面前顫抖著聲音道：“劉纓……我和你一起回去。”
劉纓看著趙楠隱忍的表情疑惑道：“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回去，你不怕九皇子會殺了你嗎？”
趙楠搖搖頭道：“他殺了我也是我自己活該，我不心甘情願，但是今天你遭受到的事情都是因為我的疏忽，所以我願意以自己的一生來補償我犯下的錯。”
趙楠單膝跪在地上請求道：“請九皇妃收下趙楠，趙楠甘願一生為九皇妃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雖然他心裡恨葉浦恨得直癢癢，但是劉纓因為一句話就饒他一命，著實讓他心裡一陣感動，在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江湖俠義，恩怨分明。
劉纓低頭看著趙楠，心中不斷的盤算著之後的事情想了想道：“你先起來吧，我們出去以後再討論這些事情。”
眼前熊熊燃燒的火景讓大祭司驚恐的跌坐在地上，劉纓奇怪的看著大祭司喃喃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麼？”
劉纓起身走到大祭司身邊，大祭司眼前的火景全部消失不見，慌亂的擦掉頭上的汗珠，才發現劉纓站在他身邊，慌亂道：“九皇妃，你有什麼事情嗎？”
劉纓疑惑的看著大祭司問道：“大祭司，你究竟看到什麼了？”
大祭司尷尬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道：“多謝九皇妃掛念，卑職沒事。”
大祭司親自帶人送劉纓和趙楠出去，同時還有已經不能行動的莽奴。與來時的方向不同，幾人洞中饒了許久方才見到有點點亮光出現在遠方。
在洞門口稍候一會，適應了外邊的亮光以後才從山洞中走出去。
與陰涼的山洞完全不同，外邊風景毓秀，劉纓看著周圍鬱鬱蔥蔥的樹林，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大祭司拱手道：“大祭司就送到這裡吧，我們改日再見。”
目光看向一旁的莽奴笑道：“把他扔在這山林中。”劉纓臉上的笑在斑駁的陽光下顯得溫暖而又詭異。
大祭司身體一頓，他以為劉纓會將莽奴帶回金城，再施以其他的酷刑，卻沒想到劉纓會將莽奴交予上天來處理，若是莽奴能在這深山老林中存活下來，那就是天命所為，這的確很符合東芒國將所有的決定都交予天命的傳統。
只是在大祭司的眼中，劉纓身後火紅的鳳凰已經逐漸變黑了無邊際，鳳凰渡劫失敗已經墮落，今後所有人的命運都將改變。
劉纓臉上的笑意愈發深濃走到莽奴旁邊，這荒山之中有無數毒蟲野獸，她要看看在這樣的環境中莽奴該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生存下去，她曾經的無助恐慌和絕望，她也要讓莽奴感受到。
趙楠跟在劉纓身後一步一步走出茂密的樹林，兩人剛剛走出樹林的邊緣，劉纓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原地。
簡陋的院子中，劉博站在一片樹蔭下，髮鬢間隱隱露出一絲銀光，劉纓已經失蹤了五天了，他們依舊沒有關於劉纓的一絲訊息，劉博的雙手在背後握緊，到底，到底他們在哪裡？
下人慌忙的跑進小院中，穿著粗氣道：“少爺，少爺，找到九皇妃了。”
劉博匆忙轉身，激動的險些站不穩踉蹌著站穩問道：“纓兒在哪裡？快帶我去找她。”
“九皇妃她，她現在在金城附近的桃李村。”
“桃李村？她怎麼會在那裡，你們快帶我去。快點派人去通知九皇子。”劉博匆忙跨上馬朝著門外奔去。
僻靜的小村莊中一處幽靜的院子中，趙楠擰乾毛巾上的水替換下劉纓額頭上的毛巾，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為劉纓換上降溫的毛巾，可是劉纓的額頭依舊滾燙像是燒紅的木炭。他們離開樹林已經有三天了，三天前劉纓突然昏倒，他只能拖著殘破的身軀揹著劉纓走進最近的村莊中，他已經將劉纓昏迷的訊息放出去，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他們，他要怎麼解釋現在的這個局面。
趙楠想起劉纓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趙楠，我們在山洞中發生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告訴別人，我不只是為我，還為了你，鴻軒他一定會來接我，若是讓他知道發生的事情，你一定活不了，所以那件事情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睡夢中，周圍一片火海，滾燙的火苗灼燒著她嬌嫩的肌膚，可是她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徑自往前走，不知走了多遠，過了多久，四周依舊是一片火海。
一隻渾身上下佈滿了火苗的大鳥，從火海中衝出向上，鳥鳴聲直衝雲霄。劉纓愣愣的站在原地，大鳥飛上天空有急速衝下，朝著劉纓衝過來。
劉纓傻傻的站在原地，早已忘了躲避，大鳥卻在劉纓面前停住，劉纓上前一步伸出手觸控到大鳥身上如火焰般的羽毛輕聲道：“難道你就是鳳凰？”如火的羽毛卻有著一般鳥羽沒有的柔軟。
同樣的聲音從大鳥的體內傳出：“我不只是鳳凰，我還是你。”
劉纓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大鳥問道：“你……是我？”
鳳凰點點頭語氣悲傷道：“對，我就是你，劉纓，你知道什麼是鳳凰涅槃嗎？”
“鳳凰涅槃？”劉纓低頭思索又快速抬起頭道：“難道說五年前劉家的大火對我來說就像是鳳凰涅槃嗎？”
“對，那一場大火正是你的涅槃，只不過知道我就是你的人還有一個。”
“你是說大祭司？他也知道？”
鳳凰微微點點頭道：“那個山洞原本是我五年前請他為我準備的渡劫所需的場所，可是卻沒想到沒有渡劫成功，而我又在一氣之下將那幾個人全部殺死，從此以後，我便將墮入人間，永世不得再得道成仙。”
“怪不得，那時候大祭司那麼忌憚我，原來是因為你在我背後撐腰，但是你現在為何要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雖然墮入人間，可是我的修為依舊存在，但是現在我卻不能很好的控制住這股力量。”鳳凰的語氣漸漸變得有些虛弱。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不用，我的力量會漸漸消失，只不過以後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你再也不會見到我。我這一次見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存在，畢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鳳凰的羽毛開始變黑，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焰也逐漸熄滅，四周的空氣開始變涼。
劉纓依靠在鳳凰身上輕聲道：“謝謝你救了我。”
鳳凰的羽毛飄落在空中漸漸消失，語氣也變得飄渺：“劉纓，你以後的路還很長，但是想要讓你死的人太多了，你……要多多小心東芒國，他們終將會給你帶來致命的一擊，你要小心。”
鳳凰已經消失不見，劉纓看著手中的最後一片鳳凰羽翼低聲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我。”
趙楠發現劉纓的體溫緩緩回覆正常，連忙端著臉盆去換上一盆乾淨的涼水，趙楠走回屋中，卻發現屋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人。
趙楠警惕的站在門口厲聲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身影一閃竄到趙楠面前，一手緊緊掐住趙楠的脖子，趙楠手中的臉盆哐噹一聲砸在地上，盆中的水將兩人的衣物都沾溼了。
水盆落地的聲音將劉纓驚醒，劉纓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只見不遠處有兩個人影在糾纏著，劉纓張了張乾澀的喉嚨聲音乾啞道：“鴻軒？”
葉浦的身體微微一震，連忙鬆開趙楠朝著床上的劉纓撲過去，新鮮的空氣猛烈的灌進趙楠的肺腔中，趙楠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
葉浦緊緊攥住劉纓的手柔聲道：“纓兒，是我。”
“水。”乾裂的雙唇中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葉浦連忙端起旁邊的水杯，一手將劉纓扶起，一手拿著茶杯緩緩將茶水喂進劉纓的嘴中。
葉浦扶著劉纓躺倒，為劉纓掩掩被角，走到門口拖著靠在門上大口喘氣的趙楠走到院子中，一把將趙楠扔在地上，抽出腰間的長劍厲聲道：“趙楠，纓兒怎麼會變成這樣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對纓兒做了什麼？”葉浦看的出來劉纓的衣服與被劫之前的衣服完全不同，他不敢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楠跌落在地上一句話不說的看著地面，葉浦手中的長劍逼近趙楠的脖子，趙楠的脖子上隱隱有血跡滲出來，可他卻依舊一句話也不說的看著地面。
葉浦快要被逼瘋了，大聲吼道：“你告訴我，纓兒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劉纓失蹤的幾天裡，他沒日沒夜的在路上奔走尋找，從麗城到金城的路他幾乎快要走遍大半個武周國，他竟然不知道，七天裡他竟然會走這麼多的路，頭髮凌亂不堪，他早已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九皇子了。
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鴻軒，不要為難他了，他什麼也不會說的。”
葉浦猛然回頭跑到劉纓面前，一把將劉纓緊緊抱在懷中，語氣中含著意思抽泣道：“纓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劉纓輕輕拍打葉浦的背安慰道：“鴻軒，不要擔心，我很好。”劉纓臉上在笑，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酸楚，縱然她沒有失貞，但是她的身體已經被人看過了，她還如何能陪他長久。
葉浦鬆開劉纓仔仔細細將劉纓上上下下檢查一遍小心的問道：“纓兒，你真的沒事嗎？”
劉纓雙手碰上葉浦的臉聲音輕柔道：“鴻軒，我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
葉浦將劉纓緊緊摟在懷中看著趙楠問道：“纓兒，你想要怎麼處置他？”
劉纓將頭依靠在葉浦肩膀上，久違的溫暖和熟悉的味道讓她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悸動：“鴻軒，他照顧了我這麼久，暫且先不要殺他吧。”
葉浦詫異的看著劉纓，以他的瞭解，劉纓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趙楠：“纓兒，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你要放過他？”
劉纓敏銳的察覺到葉浦話中的意思：“鴻軒，他不能對我做什麼。”劉纓看了一眼趙楠，這樣的事情她不好當著葉浦的面說清楚。
趙楠的聲音低沉道：“請九皇子放心，趙楠乃是一個閹人，不會對九皇妃做任何放肆之事，更何況，卑職已經是皇妃的人，自然不會傷害皇妃。”
劉纓挽住葉浦的手臂聲音似有若無道：“鴻軒，我們在明鏡山的山中發現了一個東芒國人開鑿的山洞，雖然不知道那個山洞中到底有什麼秘密，但是我總覺得他們會對武周不利，我們準備準備帶上幾個人去那將那山洞炸燬吧。”
葉浦低頭看著劉纓，雖然不知道劉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劉纓在躲避他的問題，就像是五年前劉纓被劫走時的情況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