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巖讓談鳴趕緊去把俞蘭帶回警局。
這個大轉折真是讓人沒料到,平常出現在賭鬼、丈夫妻子之間的事情,會在五十多歲的人群中發生,還是為了孫子的看病錢。
搞得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想來想去還是隻能嘆口氣。
生活大多不容易。
嘆氣聲此起彼伏,只有談迦還在折騰她的麵塑,手指間轉著塑刀,隔幾秒就給麵塑周喬安的那張臉增加點燒焦的細節。
捏個麵塑,搞得跟服裝設計師似的。
鄭巖看見她光明正大摸魚的瀟灑感,心情也沒那麼緊繃了,還有空評價她麵塑手藝的進步,比起第一次的哈爾濱紅腸來說,這個像模像樣多了。
評價完多看兩眼她自在隨意的樣子,又說:“你好像對不同的人群都很瞭解。”
她隨口說:“和人生活,就需要了解人,融入人的社會,就要了解更多的人,想和人交流,還得縱向深入瞭解那個人。和人交流二十年,瞭解多不是很正常?”
鄭巖想說普通人的交流也不會在瞭解的基礎上進行,但忽然想到她的身份——談迦是被談鳴舅舅舅媽收養的孩子。這樣的孩子確實從小就會敏感一些。
“說的是,”他的語氣陡然變溫和,再次對著她的麵塑大誇特誇,還把自己女兒送的零食塞給她一半,“待會兒審問俞蘭,你在外面聽著點,審完應該正好到吃飯的點,用我的卡去多打幾個肉菜。”
談迦往後仰,狐疑地看著他。
突然這麼熱情溫和,很奇怪啊。
俞蘭很快被帶到警局。
只有她一個人,兒子被拴在家裡,兒媳要帶孩子,她去領賠償的路上還揹著一堆菜打算在路上賣。
被請進訊問室她也不慌,依舊是疲憊到麻木的狀態。
鄭巖把查到的證據擺出來,嚴肅問:“俞蘭,為什麼你會在兩個月前突然給周喬安買了份大額保險?”
俞蘭臉上連皺紋都沒動一下:“我們兩個老的幹一輩子也沒點保障,本來以為能靠兒子,可是兒子也沒法,不買保險,以後治病都治不起。”
“只是這樣嗎?那為什麼是在兩個月前才買?你孫子生了重病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為什麼偏偏要拿錢去給周喬安買保險?”
俞蘭不說話了,低著頭。
鄭巖逼問:“周喬安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他當天晚上為什麼出門你真的不知道嗎?據碰到他的人所說,他當時慌慌張張從家裡跑出去,逃命一樣想去城裡,是不是因為你想要他的命?”
看她還是沒反應,他用了點刺激說法又問:“就為了籌錢給孫子治病,你就要殺了結婚三十多年的枕邊人?你覺得你孫子就算靠這筆錢活下來了,知道這件事後還能安心嗎?你能安心嗎?你兒子兒媳能安心嗎?!”
俞蘭發出一聲笑。
“他不在了,我們反倒能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