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思維者,是透過視覺來了解世界,與人交流。
大多數人是語言思維者,更容易受到文字的感染,體會文字傳達的情緒,能透過記憶關鍵詞、重複背單詞來記住學習內容。
但視覺思維者不一樣,他們沒辦法對文字產生感應,需要在腦海中轉化成具體的場景才行,所以對冷笑話、諧音梗的反應很遲緩,對無法建立實際場景的文字更是無法理解,比如學習代數,不過在空間立體學科上非常強。
因為無法透過文字的關聯性記憶學習重點,在學習時期很容易被判斷為智商發育不全、自閉症。
林之樾在遭受虐待時,或許是大腦的保護機制讓他的視覺記憶能力變得突出,而因為創傷後遺症,他不喜歡別人的靠近,不喜歡和人交流——就像自閉症,久而久之,他就和天生的視覺思維者差不多了,畫變成他感知世界描述世界的方法。
談迦簡單和他們解釋了一下這個概念:“這類人的眼睛就像一臺攝像機,在兩張圖裡找不同,他能僅靠看兩眼就儲存下所有差別。但他記下來的畫面很難透過回答我們的問題來講清楚,還有個代理人盯著不讓我們多問,所以不如讓他向我們提問。”
鄭巖張著嘴,努力消化著這個概念。
安警官就直接多了:“這樣有什麼用?找到和他的交流方式就能讓他說出更多的線索嗎?”
“誰知道呢,我們跑這麼遠來見他,不就是想讓他多說點什麼嗎?”談迦反問,“至於會不會有新的線索,我無法保證,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懷疑和建議,聽不聽是你們的事。”
她的人跟她頭髮的風格一樣,不受別人目光的影響,說出自己該說的,做到自己該做的,後面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鄭巖還在思考,安警官盯著她稍顯狹長的眼睛看了幾秒,說:“那就試試。”
他們又回到客廳沙發,對著當事人輕言細語道:“這份資料很齊全,我們沒什麼要問的了。你有什麼問題想問我們嗎?”
林之樾在他們離席的時候,把落地窗前的那幅畫搬過來了,此時正旁若無人地畫著下一片楓葉。
聽了他們的話,好一會兒都沒反應。
談迦瞄了眼他的調色盤,心想這人的調色技術比她好一點,要是能讓他幫忙給麵糰調色,她的麵塑大業應該能再上升一個階梯。
“那個小孩兒精神狀態怎麼樣?”林之樾突然開口問,畫畫的手沒停。
安警官立馬回答:“還好,我們來見你之前,他在父母的陪同下已經能嘗試入睡。”
畫筆陡然折了下,那片打著卷兒的楓葉就這麼畫毀了。
垂眸看著那點瑕疵,林之樾毫無徵兆地把畫紙撕裂成兩半,抬手一掀,畫架也倒下,發出“砰”一聲響。
太突然了,他們心裡一緊,想說點什麼,代理人豎起手指表示最好別說話。
大家都噤聲,寬敞空蕩的客廳裡安靜蔓延。
談迦不理解他為什麼莫名其妙發脾氣,因為另一個倖存者精神狀態比他好?
正想著,林之樾的目光忽然落到她身上,臉上冷淡,眼神卻認真到充滿分量。
“你為什麼那麼快就救下了他?”他問。
代理人皺著眉看她,大概想讓她多斟酌斟酌再回答。
談迦不覺得這問題需要多斟酌,不回答為什麼,只回答快不快就好了。
“不算快,我再晚去一會兒,他就要窒息而亡了。”
哎,這麼一想,兇手這次行兇確實加快了速度。是什麼讓他放棄了更長的折磨,加快殺人速度?
是朱沐陽和於棟兩個孩子做了什麼,說了什麼,讓兇手怒火更甚嗎?還是兇手沒能臨時找到好的囚禁地點?
走神一瞬,談迦很快回過神,重新看向林之樾。
他還盯著她看。
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說的真話,這句話背後又表達了什麼深層含義。
然後他接著問:“你為什麼要救他?”
“嗯?可能是我受到的教育包括了樂於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