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手一抖,一團墨漬在紙上暈開。
清湯大老爺是什麼鬼?
他這才抬眸看了看眼前來人。
好多人。
師爺行禮,恭敬道:“知縣大人,我把這次引發輿情的人都帶來了。”
眾人行禮下跪,很是自然,就連沈容悅他們幾個從沒見過官老爺的孩子都知道怎麼下跪叩首,嘴裡喊著“拜見知縣大人”。
更別說那惹起這檔子事的齊頌揚,更是恨不得跪得都整個人趴地上去。
唯獨蘇雨棠,扶著膝蓋和老腰顫顫巍巍,顫顫巍巍半天沒跪得下去,一副“你看我這不中用的老年人,膝蓋都打不過彎了”的樣子。
師爺見狀嘴角狂抽。
他怎麼記得沈大姐只比他年長五歲啊?
今年沒到五十,不至於下跪都這麼費勁兒吧?
方逸不是喜歡擺官威的人,大手一揮:“免禮,給老人家搬個凳子來。”
又看了看大著肚子的沈容悅:“給這位婦人也搬一個。”
“感謝感謝,感謝青天大老爺。”蘇雨棠蒼蠅搓手般作揖後,就拉著閨女美美坐下。
其餘眾人:……
怎麼感覺好像聞到了狗腿子的味道呢?
當然得狗腿子,求人辦事,總不能還高高在上吧?
這個方知縣,當真一看就長了張清官的臉,近可保蘇雨棠他們在鎮上做生意無憂,遠可幫她家容悅和癲公男主周旋。
這麼大把保護傘,蘇雨棠勢必要好好撐到頭頂上的。
方逸詢問事情的經過,齊頌揚拼著被打板子也要搶在蘇雨棠前面說:“昨日我去沈婆炸串吃鍋巴土豆……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方大人!我真的什麼都沒做,這老婆子歘地一下就躺地上了,我冤枉啊!”
說完後他就又生氣又委屈地看著蘇雨棠。
蘇雨棠卻撇撇嘴:“別說得你自己多委屈似的,你心裡揣著什麼心思,你自己清楚。
小小年紀,對別人的錢佔有慾那麼強,你還不準別人害怕了?”
“我哪對別人的錢財有佔有慾啦!”
蘇雨棠嗤笑:“你敢說你沒想逼我們交方子出來?敢說這方子拿出來,不是給你們家食肆用的?”
齊頌揚被堵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人都要氣爆炸了。
孫新上前和稀泥:“這只是孩子心性而已,再說這不也沒做什麼麼?老太太你這撒潑打滾的,屬實沒必要……”
“那也是你們看群情激憤了,沒敢真的動手而已。嘿,我就奇了怪了,怎麼這年頭施暴未遂還給施暴者委屈上了呢。
咋地了,我們就該屁都不放一個,看你們來了就雙手給我家安身立命的攤子、方子都獻上唄。”
孫新:……這老婆子真絕了。撒潑厲害,掰道理也這麼厲害,我還是閉嘴吧我。
方知縣聽得認真,居然還沒忍住跟著點了點頭。
蘇雨棠乘勝追擊:“再說了,本來老百姓就怕官,你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直接穿個工作服就來了,還嚎那一嗓子。
就算你啥都沒做,那已經給人造成‘官商勾結,欺壓百姓的’的感覺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