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草和香薷還未開腔,夏裡先不幹了。
“你這話就此打住,因為你是姐妹裡頭第一個出嫁的,我這才費勁替你張羅,後頭的我可不管,光是老太太一年四季的衣裳就夠我折騰了。”
茜草捂嘴笑道:“你這未免太區別對待了,難不成我們就不是好姐妹了?”
香薷也不依了,她揶揄道:“咱們好歹是同睡大通鋪的交情,你連個雲肩也捨不得做,忒小家子氣了點。”
夏裡揉揉發漲的眼睛,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惹得茜草伸手撓她癢癢,就在鬧得不可開交之際,就聽麥冬隔著門簾喊道:“夏裡,夏裡,快些到前頭來一趟,國公爺要召見你呢。”
眾人聞言動作一頓,夏裡趕忙坐起身整理衣裳,她小臉紅撲撲的,抬高聲音道:“我這就來,你稍等一下。”
白芍面色嚴肅道:“國公爺怎會召見你,可是出事了?”
夏裡搖搖頭,神色自若道:“我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出事也與我無關,國公爺要麼有事吩咐,要麼就是問我話,不必太擔心。”
聽她這般說,大家這才放鬆下來了,夏裡收拾妥當到達前廳時,國公爺正端坐首位吃茶,夏裡恭恭敬敬上前行禮問安。
陸簡行並非酒色之徒,無事也不會盯著府裡丫鬟亂看,這還是他第一次仔細瞧夏裡,只覺她舉止優雅,言行中流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靈氣,讓人不禁刮目相看。
陸簡行態度和藹道:“聽聞你十分擅手工,做出的通草牡丹栩栩如生,是也不是?”
夏裡微微抬起下巴,態度認真而誠懇道:“通草牡丹確實是婢子所做,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
陸簡行最欣賞有能耐且謙遜的人,夏裡這般態度讓他很是滿意,他沉聲道:“難怪老太太私下對你稱讚不已,果然是個鍾靈毓秀的丫頭,今日我來找你,是有差事要交給你辦。”
夏裡所料不差,她正色道:“國公爺只管吩咐,婢子必盡力而為。”
陸簡行溫和道:“咱們府裡每年都要給各家準備年禮,往年都是按照老規矩來辦,今年你做的通草牡丹實在是出挑的很,我想加進年禮裡,送人既好看又有寓意,你覺得行嗎?”
夏裡暗自腹誹,她個當婢女的有何資格說不行,忙點頭道:“這主意自然可行,只是婢子一個人做活太慢了,恐得多些人手幫忙。”
陸簡行面帶微笑道:“我會跟大太太說這事兒,讓她給你一份送禮名單,並派些丫鬟任你使喚,待此事辦好我必有重賞。”
夏裡面上露出淡淡一笑,趕忙低頭謝恩,如今夏裡並不缺銀錢,只是沒人會嫌銀子多,有銀子拿總比白做工好。
另一邊,自打蔓青給二姑娘做陪房的訊息傳開後,紫芙心情鬱悶,當差也沒了心思。
今日趁著豔陽高照,她剛將辰二爺的夾襖拿出來翻曬,便見洪小娘氣勢洶洶的帶著人進了院子。
她忙停下手裡活計迎了上前,恭敬道:“婢子給小娘請安,二爺說要溫書這會兒正在書房,可用婢子進去通傳?”
洪小娘皮笑肉不笑的打量她兩眼,語氣陰冷道:
“先不必打草驚蛇,你倒是個懂事孩子,一會兒在旁邊看著,我要把這院裡作怪的賤蹄子給趕出去。”
紫芙聞言面露駭然,辰二爺向她表白遭拒後,她在院中地位就一落千丈,與之相反的丫鬟紅袖迅速受寵,大有取而代之的勢頭。
有回夜裡當值,她聽到辰二爺房裡鬧出的動靜,便知這兩人有了首尾,說不嫉恨是假的,可姐姐的話她不敢不聽,只得繼續本分當差,絕不主動往辰二爺跟前湊。
洪小娘走到書房前,掐著腰對僕婦道:“給我將門踹開,直接把那小賤蹄子拖出來。”
紫芙並不知曉紅袖在不在裡頭,但洪小娘語氣如此篤定,怕是早就派人盯著了。
只見兩個膀大腰圓的僕婦衝了進去,緊接著書房裡頭傳來驚呼聲,然後便是紅袖衣不蔽體的被拖了出來。
洪小娘面沉如鍋底,辰二爺畏畏縮縮走到她跟前,顫聲道:“小娘莫氣,兒子這幾日太累,只是想找人解解乏……不是她的錯,您饒了紅袖吧……”
洪小娘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道:
“你竟還敢護著那賤蹄子,她偷偷爬床不說,還妄想生下庶長子噁心人,我看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讓個女人耍的團團轉,來人,給這賤蹄子灌藥。”
紫芙站在一旁呆若木雞,眼看著紅袖拼命掙扎起來,她大聲喊道:“小娘,這藥吃不得啊,婢子懷的是二爺親骨肉,是您嫡親的孫子……”
洪小娘一臉嫌惡道:“我嫡親的孫子應該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所生,你算個什麼東西,還不趕緊灌藥。”
洪小娘沒有絲毫猶豫,僕婦們直接卸了紅袖下巴,用蠻力將藥灌進她嘴裡,辰二爺瑟瑟發抖,不敢作聲。
那藥效極霸道,不過一會兒功夫,紅袖腿間就滲出血水來,她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
辰二爺嚇的面如土色,洪小娘轉身對著滿院丫鬟說道:“這就是帶壞主子的下場,別以為肚子裡有塊肉就能高枕無憂了,有命懷也得有命生才行,我已經同太太請示過了,紅袖直接賣去暗娼館子。”
這話一出院裡鴉雀無聲,原先蠢蠢欲動的丫鬟都跟鵪鶉似的縮著脖子,洪小娘見她們老實了,這才趾高氣昂的走了,她連兒子都懶得搭理。
紫芙看著地上被鮮血拖出的長長一條線,整個人脊背發涼,她若是不聽勸,此刻被灌藥發賣的就是她了,紫芙不知自己怎麼回家的。
一進屋子看到蔓青,她便撲過去抱著姐姐痛哭起來,蔓青也才回來,瞧見她這幅模樣嚇壞了,忙問道:
“你這是怎的了?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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