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都督的建議很好,可如今想著結親這種幌子,為時已晚。侍騎一共五人,中宮不一定就會瞧上我。”
讓其他人去發光發熱,不是更好?
何況她自打接了旨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不管蕭文慎究竟想幹什麼,她不會去當這個眾矢之的。
眼前她有更要緊的事要與厲鈞行說。
“都督可知,方才那高嬤嬤對我十分‘照顧’?”
她將照顧二字咬得極重。
“我一開始以為,是有貴人想給我們這些人一個下馬威,可她似乎並不甚在意其餘人,只針對我一個,就連今日,八竿子打不著的罪名也要往我頭上扣。”
她看著雲淡風輕只說照顧,實際定是被折磨得不行,否則也不會主動跟他說起,厲鈞行的眸光收緊,“你是覺得,有人單要與你過不去?”
蕭華臻點頭。
“我想了許久,我雖在晟京住了八年,實則是人生地不熟,若要挑仇人,出不了安平侯府。”
可竇氏已經死了,而蕭華綺能被她誆到這裡來,就更加不可能知情,何況她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都難保。
那就只有她那個設計讓她接下聖旨的好父親了。
問題就在這裡。
她搬過圓凳坐到榻前,想與厲鈞行相視而言,動作自然得連她自己都有些訝異。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視厲鈞行如同豺狼虎豹了?
眼下不是想這些亂紛紛的時候,蕭華臻清了清嗓子,“都督覺得,蕭文慎有這個能力將手伸進行宮,指使身為行宮掌事的高嬤嬤嗎?”
厲鈞行眼裡只看得見她來回翕動的兩片嫣紅唇瓣。
兒時她也愛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小嘴吧吧卻滿臉稚氣,十分討喜。
可如今好似突然一下就變了。
稚童長成少女,說話間撲面而來的靈動鮮活,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他不甚在意地答:“他若有這個本事,也不至於庸庸碌碌數十載。”
“可是!”蕭華臻嚴肅了臉色,“我在晟京裡沒有別的仇家,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幾次三番算計起我來,但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她的眸光亮閃閃的,彷彿發現了什麼寶藏,就迫不及待捧到他面前示好,哪怕故作深沉也脫藏不去眼底那份狡黠與得意。
厲鈞行不由自主彎起眼眸。
她仍舊自顧自說著,“所以都督,如果蕭文慎已經有了這個本事,能買通行宮裡的人,這也許便是都督能查詢的線索。”
不是謀逆嗎?你看,我都發現他能買通宮人了,這不是絕佳的線索嗎?
蕭華臻期盼地看著厲鈞行。
她想查蕭文慎,但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大言不慚說什麼合作什麼交易。
厲鈞行衝她發的兩次邪火已經是前車之鑑。
所以她如今改了法子。
在他面前要如同一個狗腿子一般,事事都要打著為了他的旗號去做、去想。
慢慢地讓他將她當作自己人,既能在他這裡獲得蕭文慎的訊息,利用他的目的也不至於太過明顯。
可她緊緊盯了許久,厲鈞行似乎沒有半點得到情報之後應該有的激動模樣。
這大都督真是,怪不得年紀輕輕能登上高位,當真喜怒不形於色啊。
難不成他對此事是蕭文慎所為還心存疑慮?
蕭華臻如此想著,立時便伸出自己的雙手。
她被燙傷的指頭用過許攸之的藥膏,雖然恢復了大半,但還是依稀可見紅腫。
“都督看,我的手前兒夜裡被滾水燙成這樣,高嬤嬤簡直是往生不如死裡整治我,這全京城裡還有誰……”
她話未說完,眼前的人卻突然坐起身來。
錦被被一把掀開,本就虛掩在他身上的衣袍此時順勢滑落到榻上。
他的胸膛、手臂乃至腰腹,因為多年操練而賁張緊實的寸寸肌理,就那樣完完全全袒露在她眼前。
蕭華臻再次呆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