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門說完這話後,眾人不禁屏住呼吸。
繡月閣內落針可聞。
高嬤嬤的臉色已經黑得如同剛化開的墨汁,周身氣息冷凝得嚇人。
“這是不是你的衣裙?”
湯晚棠看著那件鴉灰色繡翠竹齊胸襦裙,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確實是她昨日換下來的衣裙。
繡月閣中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教習嬤嬤,每個人都見過她穿。
她此時哪裡還有說不的餘地?!
只能面如死灰地點了點頭。
一名宮婢將那件衣裳抖開,另一人則將裙角捧到高嬤嬤面前。
裙角一圈確實是沾著黃泥和不少雜草根屑。
瘋馬草這東西在晟京並不常見,只有北邊有,而湯晚棠姐妹正是從北邊的青州來的。
“你去過御馬所!”
高嬤嬤語氣篤定,湯晚棠倉惶搖頭,煞白小臉頰側滾落不斷的汗珠顯得她愈發可憐,“我沒有!”
湯疏紅顧不得臉上的疼痛,跪行到高嬤嬤面前,“嬤嬤明鑑!姐姐不曾去過御馬所,這幾日我們只在繡月閣中聽教習嬤嬤授課,我可以為她作證!”
作證?她一個幾次三番言語不檢點的人,有什麼資格替湯晚棠作證?
高嬤嬤冷哼一聲,讓人將湯疏紅拉開,銳利的眼刀射向湯晚棠,“不說繡月閣左右前後都鋪的是青石磚路,行宮上下也唯獨御馬所那裡有黃泥地,湯姑娘,你說你不曾去過御馬所,那這些東西是從哪兒沾上的?”
湯晚棠知道自己是被擺了一道,可即便證據擺在眼前,她也不甘心就此被誣陷,自然將餘璉今早進過她房屋之事說了出來。
“臣女千真萬確不曾去過御馬所,也不知道衣裳上這些汙痕從何而來,可碰過我衣櫃的只有餘璉!”
餘璉滿臉震驚,“湯姐姐,今晨弄髒你的衣裳是我的不是,可也是姐姐自己說沒有準備騎服,我這才將自己的騎服送過去呀!”
蕭華臻出聲,“嬤嬤,確實如此,餘璉打翻綠豆羹時,我們幾個都看見了,也是湯家妹妹自己邀餘璉去她屋中送衣裳的。”
湯晚棠怒不可遏地看看餘璉又看向蕭華臻,她們早就串通好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高嬤嬤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人!”
“不!嬤嬤,我還知道一事!”
“昨夜餘璉與蕭華臻離開過繡月閣,嬤嬤查問查問宮人就可知道!”
湯晚棠瞪紅了眼,對著餘璉狠狠道,“你們昨夜偷摸出了繡月閣,今日就出了這事。即便御馬發瘋真是有人設計,那也跟你們脫不了干係!”
可算說出來了。
蕭華臻微微側過臉,看向身旁的餘璉。
昨夜餘璉的話似乎還在耳畔。
“蕭姐姐,湯家姐妹設陷栽贓你,這幾日你卻仍與她們和睦如初,這件事情,你是當真就要這樣放過了嗎?”
她當然沒打算放過。
蕭華臻上前一步,擋在餘璉身前,腦袋微微一歪,竟然直接認了下來。
“我們不僅出了繡月閣,還去了御馬所,那又如何?”
她言語之間不僅毫不心虛,還滿含挑釁之意,可湯家姐妹只以為終於抓住這把柄,哪裡還有空去想她為何如此理直氣壯,徑直撲到高嬤嬤面前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