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我想學泅水!阿兄那麼厲害,什麼都會,教我好不好!”
無妄河邊,才三四歲的小姑娘嫩生生一句句地哄他,哄得他心軟,最終答應了教她泅水。
她聰明伶俐,學起任何東西來都出奇地快,很快,就能一個猛子扎到河中,躲上半天不出來,只為了嚇他下水去尋她。
仗著水性越發熟,她便常常獨自溜去水下。
直到那一回,無妄河起了巨大浪潮,她小小的身體被拍在尖銳礁石之上,鄰居將她揹回屋舍時——
也是這樣,淌了滿身的血。
他當年無數次悔恨自責,她還那麼小,為什麼要教她泅水,為什麼沒有時時刻刻陪在她身旁。
“阿兄,不怪你,是我自己貪玩……我不疼的!”
當年稚嫩童聲猶在耳側,厲鈞行眼眶越發滾燙。
他為什麼沒有早些認出她來!
當年離開星羅城後,他曾想過,等到自己羽翼豐足,便將她與窈姨一同接來,此生此世,都會好好護著她們。
可那之後,他派出去的人上天入海,都再找不到她們母女的蹤跡。
如今她回到了他的面前,可舊疤之外,累累傷痕,都是他添的。
若她知道,還會原諒他嗎?
“你是在哪裡尋到她的?我方才給她診脈,肝氣鬱結,氣滯血虛,正當妙齡卻骨瘦如柴,想來這些年,她過得很不好……”
過得不好?
厲鈞行緩緩蹙起眉頭。
方才為著她的傷勢慌了神,如今許攸之一提醒才發現,她確實很消瘦。
半點不似京中貴女應有的嬌養模樣。
堂堂安平侯府,難道連自家女兒都照顧不好嗎?
“青淵,赤焰。”
二人應聲出現在屋中,等著厲鈞行吩咐。
“去探查清楚,她是何時進的京,為什麼會成了蕭文慎的女兒。”
青淵錯愕,“主上為何這樣問,這姑娘難道——”
一旁的赤焰忽然開口:“屬下奉命送宇文先生出了晟京地界,方才回來時,遇到不少安平侯府的護衛。”
“他們逢人便說,安平侯府的大姑娘為奪姊妹姻親,假傳書信勾引未來妹夫,今日一早更是偷偷離家意欲……淫奔,侯府尋不到人,此時正在京中四處張貼告示。”
赤焰不自然地清了清嗓,繼續道:“只怕此刻京中,已有許多不知情的人,在唾罵這位蕭大姑娘放蕩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