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慎在原地哈哈笑著，不注意間卻被竇氏一把推開。
她手腳似乎有萬千只螞蟻在啃噬，已經快要沒了知覺，但她還是掙扎著爬下了床榻，正想努力往房門處去。
蕭文慎冷冷看著。
“沒用的，夫人，”他輕聲道，“我方才給你灌下的是……”
“見血封喉。”
竇氏驀地回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自己陪伴伺候了近二十年的枕邊人。
“你……”她努力從喉間擠出幾個字來，“你怎麼能……”
見血封喉，是十三年前，蕭文慎想盡辦法都遍尋不得的毒藥。
這毒無色無味，只需幾滴，置於食物或是茶水之中，中毒者不多時便會窒息麻痺而死，幾乎無藥可救。
而蕭文慎需要這種毒，還因為這種毒有個好處。
能讓中毒者死後，臉色慢慢恢復如常，完全看不出來是中毒而死，就算要查，也只會以為是心悸而亡。
她當年新婚不久，看著自己日日食不安寢的夫君，心疼不已，特地花了許多銀錢心思，託了自己孃家那頭的一處關係。
才好不容易弄到兩瓶。
一共兩瓶藥，一瓶已經用在了蕭文慎當年的心腹大患身上。
而另一瓶，蕭文慎說擔心留在府中會惹禍上身，早早便丟棄了。
如今他怎麼能！
他怎麼能將這藥用到她的身上！
“為……”竇氏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不死心地朝著蕭文慎發出低吼，“為什麼……”
蕭文慎微微睥睨著她。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夫人，實話跟你說吧，這些年來我除了我母親，誰都信不過。”
“只有你死了，當年的秘密我才能徹底安心。既然你早晚是要死的，那為什麼不能借你的死，來為我謀條生路呢？”
他笑得十分有把握。
“你一死，華臻就要背上孝期，厲鈞行再如何霸道，都不能在這時候把她要過去！”
如若厲鈞行看重蕭華臻，看重到不惜擔上違揹人倫這種十惡不赦的罪名……
那就更好了！
想要蕭華臻不是不可以，他厲鈞行總得拿東西來換！
蕭文慎眼睛放出興奮的光，撩開袍角，穩穩坐到榻邊。
接著，就氣定神閒地看著，看竇氏蜷縮在地上，像個蚯蚓一般掙扎著、震顫著。
氣定神閒地看著竇氏慢慢不動了。
然後終於，徹底沒了聲息。
蕭文慎坐在竇氏房中許久，直到院子外傳來喧鬧聲。
他才緩緩抬起頭站起身來，往前幾步，走到竇氏身旁，換下她身上的衣裳。
……
“大姑娘，大姑娘不能進去！”
蕭華臻帶著芯蕊，腳步半刻都不敢停歇，一路小跑到竇氏的顏熙閣。
兩個人甫一靠近，就被攔了下來。
蕭華臻看著將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的精壯護院們，突然有些心驚。
她一把抓過旁邊的一個小廝，迫不及待問道：“莫婆婆呢？”
小廝搖頭，“大姑娘，小的不知道。”
蕭華臻轉頭與芯蕊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緊張與驚懼。
只怕，她們已經來晚一步了。
看門的小廝特意守在門口，知道芯蕊安全回了府……
竇氏不會留著莫婆子這個人證了……
她原本想回府後立即找到莫婆子，無論威逼還是利誘，都要問清今晚的事。
那支碧玉簪的由來，還是個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