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華臻將六神無主的芯蕊推到車廂最裡側,伸手拔下發間的簪子。
好在她出府前按著婢女的模樣裝扮過,雖然沒有多餘的首飾,但這把做工粗糙的素鐵簪子,簪尾十分鋒利。
她將簪子比了比,尋了個最合手也最好發力的角度緊緊握住,隨即便要推開馬車前門。
“姑娘!”芯蕊一把拉住蕭華臻的手腕,眼裡寫滿了驚恐和擔憂,“您不能出去!都怪我,一時輕信莫婆婆,讓我去,我去把人引開……”
“不,”蕭華臻冷聲阻止,“你我誰都不能下這輛馬車,這裡荒山野嶺,你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若是離了馬車,便連半點逃離線會都沒有。”
二人悄聲說話間,外面的調戲聲又響起。
“小娘子,快下來,這山裡夜間可是有狼的,下來,哥哥們保護你,哈哈哈哈!!!”
蕭華臻冷冷看著車門外隱約晃動的幾個粗壯身影。
看樣子,這群人是看她毫無逃出生天的可能,覺得已經吃定了她。
所以他們此刻才會耐心十足地調侃戲弄,像貓戲老鼠般地對她。
她彎了彎嘴角。
這樣也好,起碼他們一時半會不會貿然衝上馬車,倒是給她留了點機會……
“那馬伕按吩咐辦事,此刻想必已經逃之夭夭。”
她湊近芯蕊耳畔冷靜吩咐,“奪下馬兒,我們就還有機會逃命。”
芯蕊煞白了一張臉,結結巴巴道:“可、可我不會駕馬……”
蕭華臻莞爾一笑,目光如炬。
“我會。”
“你一會兒就安安靜靜待在車廂裡,我先出去探明路況,找到合適的機會……”
她輕輕拍了拍芯蕊的肩膀,低聲道:“坐穩,扶好,別出聲,就是幫我最大的忙!”
安慰完芯蕊,蕭華臻便將車門推開一條縫,探出半張臉往外看去。
怪不得方才出言調戲她的那個人能那麼有恃無恐。
四處荒草叢生,是人煙罕至的某處山腰,車的一旁是懸崖峭壁,另一旁雜草掩蓋著一條小路,應該是直通往山頂的……
蕭華臻皺了皺眉,這小路,馬車夠嗆能走。
可馬車前頭的路已然被亂石堵死,站在前面一行約莫八九個壯漢,個個體格彪悍、凶神惡煞。
手中拿的或是尖銳的彎刀、或是巨大的利斧。
看起來就是一幫亡命之徒。
她心中冷笑,這麼些人,就只為了對付她一個小小女子?
真是殺雞用牛刀。
竇氏還真是高看她,竟不惜下血本勾結上這種人。
是篤定了她回不去,所以不怕東窗事發。
否則這以官通匪的罪名——別說侯夫人的誥命頭銜,只怕連性命也用不著要了。
“他爺爺的!”有人率先看到蕭華臻探出的半張小臉,立即眼露精光。
“你們快看這婆娘的模樣……那女的還真沒騙我們,大半夜給我們送了個仙女兒來!嘿嘿嘿嘿!”
“小娘子莫怕,”有人已經口角流涎,“下車來,讓哥哥們好好——疼疼你!”
蕭華臻眉心微動,旋即換上一副驚惶可憐的模樣。
“各位好心大哥,可有看見我家馬伕?”
她聲音帶著哭腔,“我、我可怎麼回去啊,我不會駕馬……你們是路過的好心人嗎,能不能幫幫我,到安平侯府報個信?”
一通哭罷,她以手假裝掩面,悄悄觀察著幾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