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不約而同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人。
“大哥,什麼侯府?”有人嚷嚷起來,“不是說是京中一個富商的逃妾嗎?怎麼還跟官家的扯上關係了?”
“咱們可一早說好了,什麼羊都能殺,唯獨官家的不成啊!”
“就是啊大哥!咱們兄弟跟你在這晟京腳下討富貴,有些事不能碰,別到時好處沒落到,反倒惹來一身的腥羶!”
為首的人有幾分惱怒,“行了!都給老子閉嘴!商家妾和官家妾有什麼分別!”
他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此刻隨著表情微微曲蜷著,像極了一條可怖的蛇。
刀疤臉環顧一圈,“富貴險中求!何況就一個女人,也值當你們怕成這樣!到時候剁一剁滿山揚了,別說什麼侯府,就是皇帝派人來了也找不到蹤跡!”
“怕的就只管滾回去窩著,給人低眉順眼當一輩子畜生,”他啐了一口,“要不是看在你們跟了我這麼久的份上,我還懶得叫上你們一起發財!”
一通話訓斥完,見幾人都縮起脖子不說話,刀疤臉這才轉頭看向蕭華臻。
“小姑娘,有人花錢買你的命。”
他的眼睛上下游移將蕭華臻打量了個夠,才悠悠說,“你要識相,別掙扎,跟哥哥走,也許還能悄悄留你的性命。”
後面的人也鬨笑起來,“跟著我大哥,他保管比那老侯爺還要會疼人!”
蕭華臻垂眸思索一番,不多時就怯生生地抬起頭,淚眼朦朧看著那刀疤臉。
“我、我跟你們走……”
她從微微開著的車門縫裡輕巧鑽出來,坐到肩輿上,伸腿假裝往下探了探。
然後立馬皺起一張臉哭。
“可、可是這車駕太高了,又沒有馬凳……奴怕,奴下不去……”
她的嗓門柔得似乎能掐出水來。
刀疤臉看得眼睛直了,聽得心都酥了。
他四下環顧逡巡,見四周除了他們,確實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
“反正也不誤事兒……”
他低頭唸叨一句,然後抬起頭來,色迷迷地看著車上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兄弟們,去去去,都過去幫忙抬抬你們小嫂子!”
“好好好!兄弟幾個替大哥抬小嫂子下轎!”
幾人促狹地互視一眼,又都捧腹大笑起來,然後便爭先恐後往馬車靠近。
“小嫂子,腿兒伸長些!好叫哥幾個扶著!”
汙言穢語難以入耳,可蕭華臻無瑕他顧。
她用眼睛丈量著距離,額角緩緩沁出一滴碩大的冷汗。
幾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面上那令人作嘔的神態也越發清晰可見。
蕭華臻藏於窄袖下的拳頭攥得越發緊。
那支粗劣的簪子邊角硌得她掌心生疼。
那些人笑得越來越猙獰下流。
“小嫂子、我們來咯……”
蕭華臻屏住呼吸,藉著夜色,一隻手悄悄在肩輿上摸到轡繩的尾端。
三步。
兩步。
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