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隨著蕭華臻進了老太太臥房,芯蕊便守在門外。
端午與重陽自到了蕭華臻面前,便一直魂不守舍,眼見著距離近了,二人又開始不自然地將衣袖拉長。
蕭華臻佯裝沒瞧見她們試圖遮蓋手臂上傷痕的動作,自顧自斟了兩杯溫茶,推到二人面前的檯面上。
“我知道你們素來忠心勤勉。小黑莊辛苦,你們原是承了無妄之災,等祖母醒了,自然會將你們留下的。”
端午與重陽對視一眼,眼中隱隱現出淚痕,可旋即又被驚恐之色掩蓋。
她們齊齊跪在地上,連聲說:“都是奴婢們的差錯,奴婢們是認罰的。”
蕭華臻一手扶起一人,溫聲道:“我這幾日不在家中,祖母的病情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你們詳細與我說說。”
她握著二人的手,又說:“祖母身子本就不大康健,又如何都是你們的錯呢?父親他是不熟內宅事務,難免一時氣極罰得重些,等我瞭解完來龍去脈,定會為你們求情。”
話說完時,她明顯感覺到二人的手在發抖。
重陽的臉上已經快沒了血色。
重陽比端午小了兩三歲,今年也不過十二,最是藏不住事,也最是容易受驚嚇。
蕭華臻略一思量,直接重陽問道:“你來說,究竟是怎麼個情形。”
“大、大姑娘……”重陽回著話,眼睛卻一瞬不瞬地審度著端午的臉色。
“我們前兒夜裡在老太太房中侍奉,因為貪睡,一覺就到了雞鳴時分。”
“醒、醒來後,我、我與端午一個去打水,一個叫老太太起身,可、可怎麼叫、都、都叫不醒老太太。”
“然後、然後……”她顫抖的聲音中已經帶上哭腔,“然後就去稟報侯爺,請郎中來看……就是這樣的……”
蕭華臻邊和婉地替她整理鬢邊散亂的髮絲,邊溫聲道,“祖母睡前用過什麼膳食?”
“沒、沒有。”
“可前幾日祖母才大病一場,我記得秦媽媽說過,睡前是必要喝一碗藥的。”
重陽錯愕地停滯片刻,又立馬道:“是、是!是喝了藥的。”
蕭華臻仍舊掛著輕柔的笑容。
“那就應該不是吃藥上耽誤的問題……對了,祖母向來睡得淺,不到四更,必會起來要一碗安神茶吃,你們睡時,不會連祖母喚你們都不曾聽到吧?”
她聲音收緊幾分,“若是真怠惰到這種份上……那父親也著實沒有罰錯。”
重陽瞳孔晃了幾晃。
“聽到的,是聽到的,”她慌忙道,“三更末時,我給老太太做了安神茶的……”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端午急急忙忙扯了一下。
“……”
蕭華臻的笑容緩緩消失在唇邊,抬起手來重重在桌上拍了一下。
“我前些時日來探看祖母之時,便知道她吃的藥中有安神助眠的草藥。”
“她若睡前吃了藥,又怎麼可能會中途醒來再喝什麼安神茶?!若是起來要了安神茶,又怎麼可能睡前吃了藥?”
“你一時說沒吃藥一時又說吃了,一時說一覺睡到了天亮,一時又說三更末起來做了安神茶。”
“前言不搭後語,顛三倒四竟然沒一句實話!如此心虛扯謊,難不成……”
“就是你們兩個下的黑手,想要謀害老太太?!”
她臉上原先的溫柔和氣此刻蕩然無存,周身緩緩被鋒利冰冷的氣息覆蓋。
重陽已經嚇破了膽,此刻虛軟地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端午噙著淚,使勁地朝著蕭華臻搖頭。
“大姑娘,我們從小被選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老太太對我們極好,我們怎麼可能做得出謀害老太太這種狼心狗肺的事情!”
她跪下扯住蕭華臻的裙襬,“姑娘!奴婢不知死活託句大,姑娘您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來您看在眼裡,我和重陽的脾氣秉性您是最清楚不過的!”
蕭華臻驀地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