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後兩步,鄭重跪到厲鈞行腳下:“我願為都督馬前卒,知無不言、傾力相助,只求都督,幫我查清一事。”
“我的阿孃與蕭文慎,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鄭重朝著身前之人稽首。
而厲鈞行的眸光卻越發緊。
“你在求我?”
若是從前,就算是再無理取鬧的要求,她也會對著自己頤指氣使,若是求不得,至多就哼哼唧唧撒上幾句嬌。
而眼下,如此理所應當的請求,她卻伏倒在他膝下,用最卑微的姿態,最恭敬的神情,請求自己。
她還在防備他,她還是沒有將自己,視作可以相依靠的夥伴。
哪怕已經看清了蕭文慎的面目,知道侯府兇險,她還是覺得,自己將她接出侯府,只是出於其他用心!
而蕭華臻抬起頭來,眼中是滿滿的茫然之色。
“都督……是嫌華臻誠意不夠?”
厲鈞行心中不由酸得難受。
的確,他如今已然不是幼時與她相依為命的阿兄了。
他們非親非故,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不可能是出於為她考慮。
在她的角度中,他做得再多,也只不過是將她視作一顆可以對付蕭文慎的棋子!
他心中苦澀,又莫名其妙橫生幾分惱怒。
於是話說出口,便帶上些刺。
“若蕭文慎所涉之事當以死罪、株連論處,”他眉梢一挑,“蕭大姑娘也願意,輕易成為別人斬向你父親、你祖母,乃至整個安平侯府之人的刀刃嗎?”
蕭華臻神色一凜。
株連……
“自開朝以來,得以被處株連之罪的,只有……”
她的嘴翕合之間,無聲道出兩個字。
謀逆!
見厲鈞行不語,她怔在當場。
片刻之後,她語氣更加堅決。
“若是到了那一步,只望都督念在華臻之功,念在祖母年事已高,能先保全我祖母的性命!”
厲鈞行輕輕嗤笑出聲。
沒想到話說到這一步,她心心念唸的只有她的祖母。
那她自己呢?
蕭文慎的結局只待一朝證物查實,而她,作為蕭文慎最親近的血脈,是絕對逃脫不了一死的!
她可曾知道,在得知她是蕭文慎的女兒之後,他有多少個夜晚輾轉難眠?!
而她到此刻,都不曾掛心過她自己嗎?
難道她就不曾想過,若她沒了,視她如珍寶的人,又該有多痛苦……
難道能讓她在意的人,就只有一個祖母了嗎?!
旁的人呢?窈娘呢?
他呢……
厲鈞行怒極反笑。
“蕭大姑娘可真是過人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