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舊世為棺

第11章 各方落子

望帝城,位於中州西側,在晟皇朝的版圖上,是穿過海沫村、潮汐村之後,距離黑曜海最近的大城。

望帝這個城名,是晟皇朝的開國皇帝,取自隔海遙望舊都之意,可這座城池實際作用,卻是用來阻隔海底舊都亡靈的侵擾,可謂名不副實。而在大皇子姬元坐鎮望帝城之後,同樣有流言蜚語在深宮蔓延。

有傳言,大皇子自發前往,坐鎮望帝城,覬覦帝位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對此,姬元向來不屑一顧,用他本人的話來說,“謠言止於智者,這種毫無根由的傳聞,聰明人自然可以明辨是非。”

他也不是那種,安心當靶子的性格,被人言語詆譭攻訐,自然會予以反擊。

“淮王勾結雪原蠻族,意圖顛覆皇朝,不知這樣的罪名,貴為呂妃,能否安然承受?”

望帝城中,居於北側區域,一座佔地有限的簡樸宅院深房內,一名身著素袍的年輕男子懶懶地坐在楠木椅上,右手捏著一柄細長的青銅銼刀,打磨著剔透的指甲。

細屑粉塵輕揚,落在下面一方託舉的絹絲手帕上。

男子丟擲的問題無人應答,隨著時間同粉塵一同流逝,他收攏起銼刀,抬手揮退了侍女,緊接著,從燭火未曾點亮的陰影下走出兩個人。

一個身披黑色甲冑,腰配長刀短刃,唯一顯露在外的半張臉上,還有一道扭曲的疤痕,貫穿了整個右眼,神情肅穆不苟言笑,不僅如此,甚至走動之間,都能察覺出他雙腳的不協調。

另一位則是手執羽扇,頭戴綸巾,身披長袍,一副文士的打扮,高約六尺,面白無鬚的中年男人此刻臉含笑意,和身邊這位黑甲軍士成鮮明的對比。

“蒙放,你要是再不笑笑,整個人都要僵掉了,以後坐上了黑雲鐵騎都統的位置,可怎麼帶兵,教那幫軍士服眾啊…”望著一臉肅然地黑甲軍士,年輕男人打趣,不住搖頭。

長袍男子羽扇輕搖,接著他的話說道,“哈哈…殿下多慮了,所謂‘仁者使人親,義者使人悅’,有殿下仁在前,蒙放都統的義在後,還有什麼不可駕馭,不可戰勝的?”

“老師大才,學生受教。不過自信雖好,咱可不能小覷那些對手啊。”

“戰略上藐視,戰術上重視,先賢總結不可謂不精要。你說是也不是,蒙放都統?”

“是副都統,徐先生。”被稱為蒙放的黑甲軍士,冷冷糾正道,惜字如金。

姬元和徐長青相視哈哈一笑,均有些無奈地搖頭。

“你是我姬元的兄弟,黑雲鐵騎都統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蒙放不敢,蒙放只想報答殿下的救妹之恩。”蒙放抱拳,躬身沉聲道。

姬元擺手,“當年不過隨手之舉,卻給我換來一副左膀右臂,哈哈,這副買賣我可賺大了…這麼多年,你我情同手足,無須多禮,更無須回報。”

對這位出身平民窟的蒙放來說,姬元太子就是他的命中貴人,在他身份卑賤如狗的歲月裡,家徒四壁的蒙放,和妹妹蒙雅相依為命。

然後就像很多說書人口中故事那樣,窮困的命運再次被盯上,妹妹被鄉紳惡霸看中,耿直的蒙放在搭救過程中被設計,被打得不成人形後流落街頭,說來也巧,在他拼鬥過程中的那股狠勁,正好被當時派遣西下的姬元一眼相中。

順手懲治了惡霸,救出蒙雅,成功獲得蒙放的忠心。

不僅如此,原本的意外之舉,不知怎麼地在坊間流傳開,隨著人們添油加醋,使得民眾對這位皇子的評價不斷升高,這使姬元第一次,體會到受人敬重愛戴的感覺,也奠定他往後的行事基調,走民心所向的道路。

而蒙放,在救治下雖很快痊癒,但依舊跛了一條腿,無奈之下,姬元靠著關係,將他送到軍中,原本只打算為他謀求個生計,卻不想蒙放因此找到了屬於他的土壤。

他很快在軍中生根發芽,在成為小隊隊長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或許源於蒙放本人的狠勁,也或許為了報答姬元,他屢立戰功,一路攀升,最後順利進入黑雲鐵騎,爬到副都統的位置。

當然,這背後少不了姬元的運作,以及他的老師——徐長青的出謀劃策。

“聽說前不久,宮中的羽靈皇妃,因為六弟的海祭而自戕了。”姬元起身,目光透過窗欞,望著暗沉沉的屋外,聲音中帶著疑惑。

徐長青點頭,踱步到姬元身側,輕聲開口,“聽聞和卜宮那位大人脫不開關係。”

卜宮,是整個晟皇朝最為神秘,也是最為不可說道的地方。尤其是隨著那位自我封印五百多年——巫的甦醒,卜宮更是成為皇朝眾人諱莫如深的地方。

不管是作為太元皇朝存活下來的身份,還是所掌握的神秘力量,巫都讓人敬而遠之。

“這種無法掌控在手的感覺,真的讓人很是難受啊。”姬元俯視舉起的手掌,不斷地攥緊又不斷地鬆開,“不過聽說,那位大人,已經派人前往羽族,商談要事了?”

“羽靈皇妃是羽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是眾所周知的事。雖不知兄妹感情如何,但從羽族有限的情報來判斷,羽靈皇妃的死,定然會被拿來大做文章。加上北方雪原的淮王,確實開始蠢蠢欲動,有所謀劃,我料想,那位大人此舉,應當是驅虎吞狼之計。”

“至於為何不親自出手,我想不明白。”

“那老師覺得,事情會如何發展?結果會如何?對我們又有何好處?”

“請恕老臣直言,這三個問題,想必殿下心中已有答案了吧?”徐長青抱拳躬身說道。

“呵呵,真是什麼都瞞不過老師。不過學生還有一個問題,思慮良久,仍未有頭緒,還請老師不吝賜教。”

“殿下請直言,微臣定當知無不言。”

“您覺得,我們下一步走棋,該下在哪裡,才是對時局最為有利的?”

徐長青聽後手捏鬍鬚,滿臉笑意,“盤中之棋,無論如何走動,如何深思熟慮,終究逃不過吃或者被吃的命運,唯有棋盤之外的執子之人,才會產生勝者,這一點,殿下已經出師了。”

“殿下想尋求答案,那請先回答老朽一個問題,海祭之後,您是否察覺身子有任何的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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