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匆匆相擁

月色如水，歲月無聲。

恍惚間，駱染誤以為回到了曾經。

可當他看到馨瑤微微隆起的小腹時，才意識到原來時光早已擦肩而過。

“馨瑤？你怎麼來了？你不是……”

馨瑤兩根手指輕按住他的嘴角：“我帶你去跳舞好不好？”

說著，馨瑤拉起了駱染的手，帶著他在絢爛綻放的花海中奔跑起來。

她一邊奔跑著，一邊跳起了曼妙的舞姿，駱染跟在她身後笨拙的應和著。

今天的馨瑤似乎格外開心，不斷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周圍的夢蝶也被他們的節奏感染，開始圍繞著他們一圈圈飛舞、盤旋。

周蔓站的遠遠的，看著兩人在月下奔跑，粉色的海洋上舞動著一團藍色的光霧，將天際盡頭都渲染的一片朦朧。

“你到底和馨瑤說什麼了，之前他倆不是鬧掰了麼？”

修衍對馨瑤的出現感到好奇，他猜測一定是那天他們離開幻月城時，周蔓對馨瑤說了什麼。

“我和馨瑤姐姐說，其實駱打哥這些年一直在很辛苦的想念著她，為了能和馨瑤姐姐在一起他甚至放棄了可以修行的機會。”

“而且每一年的秋末，駱大哥都會來到這裡，不顧性命的進入幻海結界尋找馨瑤姐姐的下落。”

“雖然馨瑤姐姐為了駱大哥付出了很多，但駱大哥的付出一點都不比她少，所以我請求馨瑤姐姐能夠原諒駱大哥。”

“葉公子，你知道馨瑤姐姐這次出來意味著什麼嗎？”

修衍問道：“意味著什麼？”

周蔓眼眸暗淡，很小聲的說：

“她肚子裡懷了寶寶，原本是不能化作人形的，可是馨瑤姐姐為了能見駱大哥最後一面卻還是這麼做了，但這樣一來就會折損她百年的壽命！”

修衍聽後覺得不是滋味，感嘆道：“她這又是何苦呢？原本駱染都已經放下了。”

“駱大哥為了馨瑤姐姐放棄了修行的機會，不然他可以活很久的，馨瑤姐姐也為了見駱大哥最後一面，犧牲了百年的壽命。”

“葉公子，你說愛上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真的可以讓陷入其中的人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惜嗎？我不明白。”

修衍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換作是我，就絕對不會幹這麼傻的事情。”

周蔓接著說:“對於一個醫者來說，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夠挽救他人的生命。”

“人正是有了生命才能感受到那麼多美好的東西，看最漂亮的風景，吃最美味的食物，一旦失去了生命就什麼都沒有了。”

“馨瑤姐姐和我說，有了喜歡的人後就會變得漠視生命，甚至為此犧牲，可醫書裡卻說會害人性命的東西都是惡藥，是毒！”

修衍拍手稱讚道：“說的好，我認識一個西域的吟遊詩人，他就說過：愛情是毒藥，只要喝不死，嘗多了總會百毒不侵的！”

周蔓氣的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討厭啊你，人家和你說正經的呢。”

修衍雖然嘴上不正經，可心裡感觸很深。

他和周蔓一個是殺手，一個是醫者，一個殺人，一個救人，但他們卻都是接觸生死最多的一類人，對生命與死亡有著同樣的敬畏。

所以，像駱染與馨瑤這種為了感情而漠視生命的行為，在他們眼裡極為荒誕。

“不行了，我跑不動了。”

駱染身上有傷，跑了一會兒實在堅持不住，氣喘噓噓的坐在地上起不來。

馨瑤身子半蹲著雙手扶住膝蓋，她也有些微微喘息，彎彎的眼睛笑起來：“快起來啊，我還沒有跳夠呢。”

“不行了，我實在動不了了。”駱染連連擺手。

馨瑤看著駱染，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她知道，歡愉的時刻一旦停下來，就必須面對一些殘酷的事情了。

兩個人陷入了安靜之中，誰都沒有說話。

“馨瑤，之前我對你說了一些難聽的話，是我的錯，我誤解你了。”

沉默良久後，駱染率先開口。

馨瑤還是沒有說話，看上去有些傷感，駱染以為她還在生氣，接著道：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不能化作人形嗎，怎麼……”

馨瑤突然打斷他，問：“駱染，我今天漂亮嗎？”

“當然，你今天比任何時候都漂亮。”

馨瑤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是因為我不想留下遺憾，我要把最美的樣子留給你！”

駱染一時衝動，說道：“不會有遺憾的，我每年都來看你好不好？”

馨瑤看著駱染卑微的樣子，疼惜的撫摸著他的臉頰，說道：“對不起駱染，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

“我們要跟隨著幻月城去四處流浪，尋找和這裡一樣的幻草花。”

“駱染，我們以後再也見不到彼此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我今天的樣子，好嗎？”

“好！”

駱染答應著，但他不知道，馨瑤為了給他留下這段最美好的回憶，用掉了自己百年的生命。

這時，一顆巨大的淡藍色球體自花海叢中浮現而出，開始朝著夜空升起。

周圍的夢蝶受到召喚一般，開始大量的朝著藍色圓球匯聚而去。

馨瑤捧著駱染的臉頰，在他的額頭輕吻：“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

說完，馨瑤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她的身體正在被天空中的幻月城召喚，即將化蝶而去。

最後一瞬間，馨瑤突然對著駱染說道：“駱染，原諒我。”

駱染清楚，她是要自己原諒她沒有遵守最初的承諾，捨棄自己嫁給了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