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上)
“八府巡案大人蒞臨瀚海縣,簡直是讓這個滿是鳥糞的山溝溝到處都閃起了金光!”
這是縣令蘇敏在極盡奉承之下所說出的肺腑之言。
以他那點兒文化水平,能拍出這種帶足修辭手法的馬屁也真是夠難的了。
因為在眼裡,地處西北,窮得叮噹響的地界,當然是個連鳥都不惜得拉屎的地方。
而描述一種興奮和眼前一亮的感覺,除了金子,還會有啥?
所以這文盲口中的話說得雖粗,卻能很直接地讓人感受到一份誠意所在。
是以巡案大人初時聽得扎眼,反應過來後開始笑意滿滿起來。
那夜的歡迎宴,在熱烈和奢華之下有序展開。
縣令大人包下了與宏福樓齊名的澤福酒樓,盛情款待遠道而來的貴賓以及他的手下們。
美酒佳餚自然是不在話下,歌姬舞女要是想找,勉強也是能給湊將出來的。
巡案大人一開始還板著個臉,故作姿態。
可是在蘇敏和權建政一輪輪的精緻馬屁攻擊下,沒過一會兒,酒氣上臉,開始露出臂膀與其他人划起拳來。
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瀚海縣衙門從上到下輪流上去與巡案大人拼酒,奈何回回輸得丟盔卸甲,落了個敗退而逃。
那巡案大人別看只是一屆文人,酒桌上的殺氣足以震懾三軍,望著這群不堪入目的殘兵,他一人放下狂言:“這瀚海縣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要說人家蘇敏不愧是一縣之長,酒量不行,氣勢絕對不能輸!
所以單槍匹馬地又赴死迎了上去,“正義炳然”,朗聲豪唱:“範我瀚海縣者,雖遠必誅!....”
你來我往,鬨堂大笑,早已將那房頂給吵到天上去了。
師爺權建政趁敵懈怠,尿遁而出,一個人躲在偏房偷了個清淨。
哪知這時有人偷偷從側邊遞過一杯茶水來:“權老爺,喝茶醒醒酒吧!”
權建政板著臉接了過茶,卻下意識地又朝那手臂瞥了一眼。
粗黑厚筋,這不像是市井小民該有的胳膊,倒想是個練武的行家。
他猛然抬頭。
橫斷眉,八字鬍,右臉有相互交錯的兩道疤,那雙眼裡藏著兩把異常鋒利的刀子,盯著你的時候,彷彿就像是在對你說你離死已經不遠了。
“幽厲坤!.不....幽寨主,你怎麼會在這裡?”權建政大驚失色道。
那惡人笑起來的時候嘴角簡直都能衝到鬢尾,你明知道他在對你笑,可是卻讓你不寒而慄,極為不適。
“當然是來看看你這老朋友啊!”
權建政被嚇得一跳,指著旁邊的屋內焦急地訓斥道:“裡面可是八府巡按!即便你再膽大包天,該有的眼色還是應該有的吧?
那幽厲坤則是給了他一個誤會自己眼神,平靜地問了句:“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權建政一聽,立馬舒緩下來:“那武大郎此時就在宏福酒樓裡面,你手下搶人的時候動作最好小一點兒,倘若鬧出了太大的動靜,休怪我派衙差們前去阻截你!”
幽厲坤仰天哈哈一笑,似乎完全沒把那群只會欺壓百姓草包們放在眼裡過。
“那武大郎,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輕饒了他。他燒我寨子,此生註定會被我千刀萬剮!”
嘶!....
幽厲坤嘴裡傳來一陣怪音。
“倒是你權師爺,咱倆似乎還有一筆舊賬沒說明白嘛!”
權建政神情緊張,朝後退了退道:“咱們哪裡還有舊賬?你最好休要胡言!當初我只不過是收你們要挾賣給了些情報而已,現在錢貨兩清,你何必還要咬著我不放?”
幽厲坤不住點頭,冷笑著說道:“對!權師爺當初給的路線是又細又準,甚至將那押送金佛的隊伍夜裡在何處落腳,幾更吃飯,幾時換防,日行多少裡,隊伍各守將領班的性格習慣全都告知了我。若不是有你這麼詳細的訊息,我們怎能一擊及中,事先設好陷阱將那些傢伙全都坑殺了個乾淨呢?”
權建政一聽他話裡有話,原先還表現得極為慌張的眼神中,居然一下子射出兩道鋒利的精芒,寒光陣陣!
幽厲坤見他神情凸變,卻並不在意,輕哼了聲後繼續說道:
“我們兄弟損兵折將,好不容易搶下了那金佛,可在解決完殘餘士兵之後回頭一看,那寶貝居然不見了呢?那麼大的一尊金佛啊,說沒就沒。見過山賊搶劫的,還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反過來搶劫山賊的,你說對方這螳螂捕蟬用得妙不妙?”
權建政牙冠緊鎖,從齒縫裡發出一陣沉音:“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幽厲坤擺手一笑道:“還能有什麼意思?我一個腦袋比豬還蠢的山賊能想明白個什麼道理?只不過這幾個月夜夜晚上睡不著,心裡被壓得窩火,腦子裡不是想著吃人就是想著討債。終於,在那整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不下幾千遍之後,才碰巧發現一點兒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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