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景明顯一怔。
她……方才!
又笑了?
她又竟然笑了。
雖說只是彎起嘴角,帶出的一絲不情願的微笑。
卻還是讓言淮景震驚多時。
他木訥地站在原地,腦中一直回想著方才任傾雪一閃而過的笑容。
三年來,任傾雪只對他笑了兩次,那便是今天了。
他明知這笑容並不走心,甚至極有可能是任傾雪對他的嘲笑。
但,他還是愣了,久久回味著。
“將軍,可以沐浴了。”任傾雪淡淡地道。
言淮景轉過頭,打量著任傾雪。
浴堂的衣架有些高,此時的她正踮著腳,努力地將言淮景的外衣掛到上面,一連試了好幾次,任傾雪都失敗了。
任傾雪的細眉微微蹙起,額頭掛著幾個晶瑩的汗珠,衣領也有些鬆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
言淮景不由的喉結上下滑動,他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握住了任傾雪滿是凍瘡紅腫的手,僅一瞬,任傾雪便受驚般地掙脫開,滿臉恐懼向後退了一步。
許是覺察到自己的失態,任傾雪又“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頭垂很低。
言淮景觸碰到任傾雪的剎那,從心底往外升起一陣噁心,那雙手,非但不白嫩,甚至還很粗糙,手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裂口。
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麼。
言淮景高大的身影站在任傾雪的面前,巨大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
任傾雪握緊雙拳,全身緊繃地等待著言淮景的責罰。
浴堂安靜得可怕,任傾雪面前光亮異常,身前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她正想抬起頭檢視,不遠處的水池中傳來有人入水的聲音。
任傾雪正疑惑時,言淮景沒好氣地命令道:“滾出去,備菜,我一會兒要用膳!”
難得今日言淮景沒有發瘋責打她,任傾雪行完禮後,識趣地離開了。
——
言淮景本想借此機會好好戲弄任傾雪一番的,他甚至一連想了好多種戲弄她的方式,為他更衣只是第一步,可,也就停在第一步了。
一切都被任傾雪不走心的微笑打斷了。
那張笑臉和白皙的脖頸在言淮景的腦海中久久揮散不去。
浴堂裡熱氣瀰漫,溫暖異常。
不知是熱的,還是怎了,言淮景的臉愈發的燙,他從池中站起身,坐在了池邊,冷靜了片刻,臉上的溫度並未消散。
言淮景快步走到了窗邊,將窗戶開啟了一條小縫,寒風瞬間透過縫隙擠了進來。
言淮景被寒風吹得打了一個寒顫,人也跟著冷靜了下來,他剛要關上窗戶,卻看見任傾雪提著一個食盒往寢殿走去。
任傾雪的神色淡然,又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
言淮景的視線下移,注意到了任傾雪提著食盒的手。
上面佈滿了瘡痍,許多地方更是紅腫開裂。
難怪觸感會那麼噁心!
一陣寒風吹過,任傾雪本能的抖了一下,她騰出一隻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