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景愁眉不展地回到書房,按上的軍報還凌亂地放著。他有些疲憊,今日軍報上都是些不太好的訊息,戰士們的糧食吃緊,軍衣也短缺,就連戰馬也是缺少百餘匹。
皇帝不撥糧,言家軍縱使再所向披靡又能怎麼樣?
到頭來一個個的不還是面臨著餓死凍死的危險。
寒冬至少還會維持兩個月,軍中的糧食只夠吃月餘。
言淮景揉了揉鼻樑,他不想違背祖訓,可眼下,京城的皇帝似乎在逼著他造反。
“將軍,然兒為您揉揉頭可好?”然兒是個懂事的丫鬟,聽說言淮景回來了,便火急火燎地往書房趕,一早就在書房門口靜候著。
言淮景揮揮手,他常年繃著根神經,非常反感有人觸碰到他。
然兒悻悻然地收回雙手,走到書房的另一側去點薰香。
言淮景將任傾雪調到身邊也不過大幾個時辰,一時沒想起她來,但總覺得少點什麼。
不多時,言淮景反應過來,沒好氣地質問道:“另一個人呢?”
然兒正拿著薰香往言淮景這邊走,聽到主子的問話,直接僵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敢言語。
“說!”言淮景有些惱了。
然兒跪倒在地,手上香爐裡的灰險些撒了出來:“將軍,任傾雪她……她剛剛暈倒了,手……手上還一直流膿,她擔心……擔心。”
“擔心什麼?”言淮景的耐心已快耗盡。
“她擔心將軍見到會有不適,所以先回柴房了!”然兒見到言淮景就怕,現下言淮景生氣,她簡直嚇得腿都軟了,全身止不住地抖。
言淮景思索了片刻,驀地站起身來,將狐皮披風搭在肩上,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他心知肚明,任傾雪根本不會在意他的感受,和然兒說的擔心,不過是任傾雪隨意找的藉口而已。
藉口用得如此“完美”,如果言淮景再找理由發她,豈不是顯得小氣了。
何況,言淮景也並不想罰任傾雪,既然她想歇,就歇歇吧!
然兒見到言淮景離開,這才放鬆些,緩緩地起身,將香爐放到案上,她看到案上散亂的軍報,幾番思索,還是不敢伸手去整理,只吹滅了油燈,關上書房的門離開了。
之前倒是有下人好心整理了軍報,被言淮景當做奸細直接處死了。
——
冬日的夜晚本就難熬,任傾雪縮在薄被中發著抖,她不止一次想點燃一團柴火取暖,可柴房的柴火都是有數的,若過後被人發現了,定是免不了一頓毒打。
任傾雪整個人都藏在被裡,逼迫自己早些睡著,白天已經很累了,明明困得不行,怎麼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
窗外傳來細微的“颯颯”聲,任傾雪圍著薄被坐起身,向外看去。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亮,照得地面都亮堂堂的。
不對。
是下雪了!
雪在月亮的照映下才是這般晶瑩好看。
任傾雪強忍著腿疼站起身,她慢慢扶著病腿慢慢的走到門邊,寒風蕭瑟,吹得她更加的冷。
大雪越下越大,任傾雪的思緒也越飄越遠。
她生活的地方常年溫暖,即便是冬季,也只需穿一層薄薄的棉衣,景色每年都長得差不多。任傾雪記得在她十歲那年,皇宮來了位景國的將軍,那將軍的模樣姓氏談吐,任傾雪都有些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