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傾雪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言淮景的面前。
言淮景將排骨遞給了任傾雪:“你怎麼做事的?骨頭還在上面!”
任傾雪接過排骨,剝開骨頭上面的肉,將骨頭夾了出來,又夾起肉放在言淮景的新碗中。
排骨是廚師熬煮了一個多時辰的,稍微用力一夾便可脫骨。
天曉得言淮景怎麼變得如此懶,連這種小事都需要任傾雪來弄。
任傾雪想了半晌,言淮景每日五更便會起床忙於各種事,用膳的時間也是短之又短,今日也不知怎了,一塊排骨吃了很久都不曾吃完,碗中的米粒更是不見減少。
任傾雪一度懷疑言淮景定是洗澡時腦袋進水了,不然怎會這麼反常。
言淮景慢吞吞地吃完排骨,又示意任傾雪為他夾魚肉。
這次,任傾雪留了個心眼,她方才撿魚肉時,發現那塊被扔在地上的魚肉中有很多刺,想必言淮景定是因自己未除刺才發怒的。
任傾雪夾起一塊魚肉,左挑右剪地,終於除去所有魚刺。
她將魚肉放進言淮景的碗中,微微有些不安,不知言淮景還會不會找理由發脾氣。
言淮景看了一眼魚肉,兩手一推利索地起身,轉身離開了餐桌,往床榻上走去:“鋪床。”他又命令道。
言淮景吃飯時不時能瞄到任傾雪的手,說不噁心是假的。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對言淮景來說都是司空見慣的事,可言淮景終究是人,他見過太多戰士們的傷口處因天氣炎熱,而生蛆發膿。
包裹傷口的布一撕開,裡面的惡臭,更是嗆得他止不住的咳嗽。
他受不了那種場面!
任傾雪聽到言淮景的命令後,快步往他的床榻走去,將枕頭放在床頭,又將被子攤開:“將軍,可還有其他事?”
言淮景沒有理她,脫下鞋襪,躺在床榻之上,閉上了雙眼。
“讓然兒收拾,你在邊上候著。”
任傾雪已經有一陣沒看見然兒了,她正要出去尋找然兒,卻看見然兒已經邁進門檻,走了進來。
她眉頭微蹙,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然兒應是一直在附近候著,只是不在任傾雪的視線範圍內。
任傾雪走到床榻邊,端正地站在那裡。
然兒收拾得很快,收拾好餐桌後,任傾雪就再也沒有看見她。
——
任傾雪站了許久,見言淮景躺在床上似是睡了過去,才不動聲色地輕捶了兩下有些痠疼的腿,她本就病著,先前在浣衣房洗衣,雖說勞累,好在不需要到處行走,也見不到言淮景。
現在她不但需要整日到處行走,還需在言淮景身邊待著,別提多不願了。
輕捶了幾下,腿依舊很疼。
任傾雪只能踮起一隻腳,試圖緩解另一條腿的痠疼。
屋中很靜,能清楚地聽到言淮景的呼吸聲。床幔並未拉下,任傾雪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言淮景的臉。
他許是真的累了。
不消多時,言淮景陷入熟睡。
任傾雪的視線本一直盯著言淮景的鞋,聽到他呼吸聲變均勻後,她的視線一點點上移,停留在了言淮景的臉上。
這張臉,不再掛著戾氣。
任傾雪第一次發現,言淮景睡著的臉很是俊秀,輪廓柔和,與他的母親丁離有幾分相似,屬於男生女相。
她想起第一次見到言淮景,那時他帶著一張猙獰的面具,遮住了整張臉,一手拿長槍,一手將自己拉到馬上,擄進了軍營。
言淮景將她綁在軍營中的瞭望臺上,整整數日。
任傾雪本以為父皇會派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