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目張膽的用還是偷偷摸摸的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用了。”百夫長語氣平淡裡透著肅殺的冷意。
“既然知道了,把這些不屬於他們的米收繳上來就是咱們的任務。”
“而且,你們也不想餓肚子了吧!”
說著說著,百夫長滿臉橫肉的發著狠,咬著牙。
“軍餉發不上來,老子還得豁出命去殺草原蠻子,憑什麼?”
“現在正好有一個地方背叛了北周暗通南楚,那裡面不知道藏著多少石白花花的大米,光是拿回去就足夠吃上好幾個月,隨手一倒賣就是好幾百兩銀子!”
“你們說,這潑天的富貴,一個個的都不想要?”
幾乎所有騎兵的喉嚨都滾動了一下。
當然是想要的。
幽州之地苦寒,糧食誰能不缺?當兵的也不見得一天能吃上兩頓飯。
“所以我們要把糧食搶回來。”一名騎兵被說動了,紅著眼睛喊道:“媽的,幹了!”
“放你孃的屁!”百夫長罵道:“咱們這是去剿滅南楚派過來的諜子,懂不懂!”
“對,老大說得對!”
一群幽州的精銳騎兵轉眼間就成了對著老百姓磨刀霍霍的屠夫。
古代,軍隊劫掠百姓實在再正常不過。
破城後允許士兵劫掠城池都成了一種預設的獎賞。
士兵這個職業既不高尚也不神聖,自登上歷史舞臺起,它就沒有被賦予什麼神聖的使命,本就是為了殺戮和掠奪而生。
現有的人類歷史上,唯有那麼一支軍隊超越了士兵的根本定義,從掠奪者成為了守護神。
而這個時代的人遠遠沒有那種覺悟,甚至許多自詡文明的現代國家也是同樣。
嘴上說的都是主意,內心算計的都是生意。
百夫長騎乘著馬疾馳在道路上,表情冷冽,實則內心在竊喜和嘲笑。
他內心的算計其實比他口中說出來的,還要更多一層。
即便是搶到了白花花的大米,換到了一些銀子,那又能怎麼樣?能在幽州軍裡平步青雲?
能花錢捐個千夫長出來?
還是一樣要在軍隊裡夾著尾巴做人,連個校尉都混不上!因此,他昨日帶著小乞丐手裡的白米去見了一名貴人,貴人來自於洛城……洛京!這位貴人給他出了個主意。
“去把白米搶回來,但不單單是搶米糧,也要做的徹底點,最好是……屠村!”
“如今整個幽州都對公孫勝不滿意。”
“軍餉遲遲發不出來,連軍隊的糧草都不夠用,幽州的世家都快被公孫勝榨乾存糧。”
“百姓日子同樣過的十分艱苦,這時候如果軍隊屠村掠糧的事發生,將會極大的損害公孫勝的民間聲望。”
“如果公孫勝不處理屠村的軍中士兵,那就會引發民憤,至於那是不是公孫勝下令和縱容的,並不重要。”
“如果處理了,就會讓軍中人心不穩,畢竟為了幾個賤民就對軍隊開刀,誰還敢跟著他?”
“記得,一定要把事情鬧大,偷偷摸摸的成不了事。”
“事態鬧大後,公孫勝鎮不住,幽州刺史發出來,你還用擔心自己的前途不夠光明坦蕩?”
百夫長聽到這番話頓時熱血沸騰,一想到自己將來或許還有個將軍可做,更是貪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屠村不就是殺人。
他這類事幹得多了!
而且,村子裡都是些老弱,即便是精壯漢子,沒武器沒甲冑沒修為,又能吃得住幾刀?
……
在小乞丐的指引下,三十多名騎兵一路疾馳著抵達了村子。
村中的人見到這麼多騎兵,急忙去叫人,很快村子裡威望較高的村正便出面,年紀大了一些,也感到了對方的壓迫感,彎下腰:“各位軍爺有何貴幹吶?”
百夫長直接將一小袋子的白米丟在了村正的腳下:“這米是你們村子裡的?”
白花花的大米灑在地上,村正下意識彎腰去撿。
下一刻,百夫長直接拔刀,戰馬前馳,砍下村正的頭顱。
老人的腦袋掉落在地上,滾動了兩圈,凝固著茫然的神情。
“果然是南楚的諜子!竟然偷襲傷我!”
百夫長拿著刀子在手背上劃出一道血痕。
他舉起刀來,猙獰嘶吼:“兄弟們,殺了這群反賊!”
“一個活口都別留下!”
戰馬嘶鳴,衝向嚇到腿軟的人群。
小乞丐跌坐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捧起地上掉落的小袋米,呆呆的望著眼前已然化作人間煉獄的村落,騎兵們四處衝殺,肆意屠戮著沒有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
一把刀從後方貫穿了他的胸腹,血液噴湧而出,灑落在純白色的大米上。
他身體微微一顫,全身的力氣都在流逝。
緩緩的傾倒在地面上,一動也動不了。
視線定格在被血液染紅的純白大米。
宛若泣血白玉。
真好看啊……
味道也很好吃。
他想著。
可是,這麼好看的米……
為什麼,會害死這麼多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