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現在都是沾了二郎的光,你以前還說……”舅舅劉大小聲嘟囔道,但被妻子白了一眼後,他又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轉而他又嘆氣道,“阿姐真是命苦,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二郎這般有出息她也看不到了……”
舅舅劉大心裡還惦記著自己已故的姐姐,想到如今的富貴日子自己姐姐也享受不到,情緒不禁有些低落起來。
舅母陳氏暗中掐了自己丈夫一下,又看向李奕一臉討好道:“奕哥兒,你表兄他沒什麼本事,可還有一把子力氣,你把他帶在身邊,給你跑跑腿打打雜,總不能讓他在這白吃白喝不是?”
“舅母說這話就見外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麼白吃白喝的,難不成還怕外甥我養不起幾口人嗎?”
李奕坐在主位上,接過侍女遞來的白粥,笑著回道,“不過表兄若真想找些事做,等忙過這段時間,我讓人給他尋摸個營生,先幹著再說。”
他的這位表兄跟舅舅一樣,也是憨厚老實的性子,只是確實沒什麼長處,只會幹些苦力活。
李奕身邊並不缺跑腿打雜的,自然沒必要讓自家表兄跟著,索性不如給他找個營生幹,能賺點就賺點,不能賺也無所謂。
反正以李奕現在內殿直都指揮使,再加上遙領刺史的雙俸,養個大幾十口人也綽綽有餘。
舅母陳氏忙喜笑顏開道:“這還不是奕哥兒你一句話的事。”
李奕笑笑並沒有接話,端著碗喝了一口粥,順便掃了幾眼舅舅一家八口人。
舅舅劉大有些沉默,不怎麼愛說話,反倒是舅母一直在沒話找話說,但基本也是在討好李奕。
表兄劉正琦倒很特立獨行,吃飯不上桌坐著,卻蹲在門檻邊一手端碗,一手拿著餅子在埋頭乾飯。
也不知是不是在鄉下養成的習慣。
表嫂齊氏則略顯拘謹,不多說也不多看,吃飯的同時還要顧著兩個年幼的孩子。
至於表弟和表妹更是一言不發只顧悶頭吃飯。
最輕鬆自在的大概就屬李奕的表外甥、外甥女。
兩個小傢伙沒什麼心思,看著一桌豐盛的早餐,直流口水。
恨不得要把嘴巴塞滿,吃得手上嘴角都是髒汙。
表現各異的眾人,讓李奕想起後世的一幅名畫:《最後的晚餐》
李奕心中好笑,轉頭湊到郭氏耳邊,低聲道:“那銀簪子有些俗氣,等有時間我給你弄一套好看的步搖。”
郭氏一愣,感受到李奕的溫熱吐息吹到自己耳畔,她頓時一臉灼熱,直接紅到了耳根。
她偷偷瞥了一眼,舅母似乎注意到李奕的小動作,朝這邊看了過來。
郭氏連忙輕輕推了李奕一下。
李奕這才拉開了和郭氏的距離。
他本就不準備對舅舅一家瞞著他和郭氏的親密關係,只不過知道郭氏臉皮薄,所以他暫時沒主動挑明這事。
不過等舅舅一家再多待一些時日,這事不用說大家也能心知肚明。
就這樣,一大家子的早餐,在略顯尷尬的氣氛中結束。
臨走時,李奕隨口對舅母陳氏道:“玉蘭已經長成大娘子,別把她再當小孩子看,也該要注意些男女之防。”
雖然他這話說得很委婉,但想來舅母陳氏應該聽得懂。
……
騎馬趕到衙署。
殿前軍各部有不少主將已經到了,禁軍出征回來休整了半個多月,各部也開始逐漸恢復正常的值守。
不過李奕沒見到張永德來衙署,也不知是不是昨天真喝多了。
在官房坐了一會兒。
李奕不免覺得有些無聊,暫時也沒什麼事需要他處理,索性便準備前往內殿直的營房轉轉。
誰知這時樞密副使魏仁浦卻遣人來請他。
一見到魏仁浦,對方就笑著開口道:“李都使的清閒日子怕是沒了,陛下準備給你派個新的差遣。”
李奕疑惑道:“魏樞使,不知是何差遣?”
魏仁浦道:“陛下要命你為殿前點檢諸軍儀容使,協助殿前軍和侍衛司的二位主將,督辦整頓禁軍之事宜。”
我靠!
殿前點檢……要是能把後面五個字給去掉,然後中間再加個“都”就好了。
當然,李奕也只是這麼想想罷了。
目前他的資格還差得太遠……
眼見李奕有些發愣,魏仁浦開玩笑道:“莫非李都使不願替陛下分憂?”
“屬下不敢!”
李奕瞬間回過神來,當即表忠心道,“能得賴陛下信重,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不是全力以赴,而是一定要辦好。”
魏仁浦略顯嚴肅的提醒道:“點檢諸軍使雖只是個臨時的差遣,但軍隊乃國家之根本,整頓禁軍之事責任重大,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頓了一下,他語重心長道,“陛下可是對李都使你寄予厚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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