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果
林弈聞之心裡微微一驚,須知煉精化氣的階段無非就是身體健壯、壽誕過百歲而已,要說多活幾個都是扯,唯有煉氣化神、稍有根底、壽命就有提升,卻不過二百歲。
眼前這位道人稱他還差幾百歲,不就是起碼還煉神還虛的境界嗎?
聯想到以前道人神出鬼沒之舉,林弈輕輕吐了口氣,撫平了內心的漣漪。
“廢話!誰說誰活了幾百年呢?你就不是神仙了!”
綠翠認為道人哄在她身上,嬌聲哼唱,卻又知道道人並非鬼使神差,美目狠狠地盯著道人看,看來如此瞪視,便可報仇雪恨,剛才受到驚嚇。
“綠了綠了,不可以不客氣了。
看到小丫鬟的樣子,林弈喝斥道。
儘管眼前這位道士一看並不壞,但他以前的行為不能說是好過了。
總是要小心一點的!
小丫鬟這副樣子,倒有點像現實中的許萌,弄得林弈有些親密,不願意看到自己惹怒道人。
道人看了林弈一臉戒備,便明白了林弈的心意,淡淡一笑,並沒有在意。
“這相公不知道你跟貧道什麼關係?”
道人面上露出一絲笑意,但林弈覺得道人體內氣勢有了些許改變,心中一驚。
“真人千萬不要誤解,下面只看真人的神通手段,很是佩服,要和真人相識。”
林弈看了看笑意盈盈的道人,迅疾地平息了內心,輕鬆了下來,一臉幾絲傾慕之色,彷彿是真對道人傾慕不已。
但又暗自提防於心,用道人之手,若道人為難,他還能依靠寶錄、全身而退,但只怕護不了全綠翠這小丫鬟,雖是初次見面,但小丫鬟對他處處顧及使林弈有些讚許。
但如若真到這種程度,那就只有保全自己,後知後覺的替小丫鬟復仇。
彷彿看到林弈似有若無地保護著背後的小丫鬟一樣,道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對林弈產生了一絲好感,同時明白原來這番戒備都是因為以前他戲耍賣梨佃戶所致。他笑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可愛?“說罷便轉身離去,並不理會。林弈又問道:”那你是誰呀?為什麼要保護我呢?“真人問道。”林弈?“真人答。”你是誰啊!我是你!“林弈回答。“相公無須這般戒備,貧道也不是惡人。
林弈聽後偷偷眼珠一轉,身後那個小丫鬟心裡還在嘀咕:“你是壞道士!”
儘管她並不知道道人送的梨子是佃戶們的梨子,但她認為嚇得自家少爺跟自己一刀兩斷的卻是壞人。
聞之,林弈內心有些猜測,但仍不知他所想是否正確,只得聽該道人接著說。
“老僧煉氣有所成就後,喜雲遊遍天下,廣好結緣。10年前,老僧到鳳陽郡城外一小縣,見一痛哭漢子。
“老僧好奇地問,什麼事使一個昂藏八尺的男兒難過到現在?
“那人哭著說,他家境貧寒,上還有一個老母親需要供養,平素靠家裡的幾畝薄田地,倒還勉強維持生計,只是沒有多少剩餘的糧食,可最近幾日老母親忽然重病在身,他作為人子卻沒有錢為老母親治病,一時悲傷內疚,所以哭了起來。
“貧道看他的心很真誠,也感其孝,就送他祛病丸。要他把老母親治好並送他幾粒梨樹的種子。這種子和尋常梨樹不一樣,是異種的。
“在寒冷的冬天裡長得越冷越兇,長得越繁茂,果樹就把渾身的憤怒溶入果實裡。早春即已落盡,果樹雖然死了,但卻剩下了種子。”
“這棵梨樹太神奇了!
綠翠剛嘟噥著出來,便被林弈瞪著,再也沒有出來。
但在林弈無法見到之處瞪著道人,但毫無殺傷力。
“這樣吧!春秋天種莊稼,冬栽梨樹對它也有一定的幫助,不過今次我在這裡玩,想到了這件事情,就想了解一下最近的情況,沒想到故人會是這樣的樣子,所以施法給它上了一課。”
道人說到此處,另有一番感觸。
林弈聽到之後也有了一些明悟,儘管他猜到了另一個秘密,但是仍然沒想到這件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麼說吧,那個男人真可恨。但你是如何施法給他上課的呢?
綠翠心裡也有點生氣,卻想不通剛才如何教訓那個佃戶,她至今並不知道道人分得的梨正是那個佃戶家的梨。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那人確實應該被罰錢,只罰錢的是它的一擔梨子,有點輕裝上陣。”
林弈中的綠翠如此模樣,還嘴角輕輕挑動著。
雖不知此事是否如道人所言,但似乎道人並沒有像對付他二人一樣。
“貧道剛到他家,就把梨種全數收了回來。”
林弈心裡微微一顫,才過了一會兒,便把對方家的梨種收回來,即使收回梨種也不需要多大工夫,但須知距離郡城最接近的小縣城也不過數十里。
似乎不應是煉虛還神,而最有可能是煉虛合道了。
不料他才剛進聊齋就碰到這樣的角色,難道是中級世界?
“呸!不知羞!最接近鳳陽郡的郡城有60多里,才一會兒功夫又拿回來?”
綠翠撇著嘴樣子很可愛。
道人看到了小丫鬟不服氣的樣子,淡淡一笑,一步登天,就不見了二人的身影。
“若緣自會遇,老僧去了!”
待道人失蹤數息後,一聲響才徐徐響起,使旁邊林弈心中狂亂,雖聽到了對方所說的是個觀念,親眼所見卻是另一觀念,二者雖道理相同,但卻給人以不同感官。
林弈慢慢這才撫平心神,旁邊綠翠卻是爆米花般爆紅!
“大少爺……大少爺,咱們應該不是碰上妖怪的時候吧!”
林弈本以為自己能說出神仙來,卻想不到能說出妖怪來,搞笑地搖搖頭:“怎麼能覺得這就是妖怪而非神仙?”
“我覺得神仙就是這樣一個人。”綠翠撇著嘴。
“嗯,咱們繼續閒逛吧,過會兒回府吧!”
碰到這等事,林弈亦無心玩耍,心生感慨,只草草看了一轉,便結束此行,朝李府而行,倒把綠翠在旁有點意猶未盡之感,似乎玩興正濃,全然忘記以前道人。
只在容顏上罩了一縷紗,擋住了臉,卻又多了一絲神秘感,看看年紀與背影就像李小姐的模樣。
彷彿現身在旁的林弈、女人盈盈地說:“見到許世兄了\"。
肩如削腰如約素,肌如凝脂氣如幽蘭。
““婉婷世妹,行了。
林弈很有禮貌地說,不過是剛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愣在那裡,呆呆地望著林弈。
女人也扭頭看了林弈一眼,呆呆地望著他。
覺察到身邊眾人的目光都向他聚攏過來,林弈心裡有點莫名其妙,不知是怎麼回事。
後面那個小丫鬟看到自己家大少爺出了醜,趕緊走到她旁邊小聲說:“大少爺,您認錯了人,那不是李二小姐而是大小姐!”
林弈才明白自己做錯了事,幾乎忘記,這府第裡還住著個大小姐呢,甚至以林弈臉皮來說,都有點微熱。
看到那女人呆呆地望著她,她有點歉然地說:“對不起,李世妹!我有點認錯人啦!”
看到林弈困窘的模樣,女人們展顏一笑,雖有面紗遮天蔽日,但仍能讓人感到無與倫比的風情萬種,或者像縷縷飄灑的春雨,默默地潤物細無聲。
“無妨!我和婉婷的身材一般般,世兄沒日沒夜地掉掛婉婷的衣服,莽承認錯誤無可厚非。
女人們說這話時,身邊奴僕們也都恍然大悟,還以為林弈夜以繼日地牽腸掛肚,於是看到與二小姐身材相似的大小姐時,便錯將其認了出來。
“謝謝世妹的體貼入微。
林弈汗然似乎這朝思暮想的李婉婷名頭就懸在她的頭頂。
倒是旁邊那個小丫鬟神色激動,早晨起床後便覺得少爺對待任何事都很冷淡,甚至對待李二小姐也沒一點激情,不過如今來看,果不其然少爺還是掛念婉婷小姐。
’世兄剛出去採買了嗎?為什麼不允許府中的下人相助?”
女人們見旁邊提著大包小包的青青疑惑地問。
林弈唇角抽了幾抽,原來包裡裝滿了綠翠買來的東西,表示要他送李二小姐各式胭脂及巧奪天工的小物件,還送了些點心,但這都是綠翠買來自己享用。
這一刻聽到女人的聲音,咳了好幾聲:“我在房間裡呆的時間比較長,有點憋得慌,於是就到外面走走,緩解緩解緩解情緒吧!”
女恍然間,亦不再追問,似在想許浩父母雙亡之事,認為林弈外出散心以緩解內心壓抑之氣。
“許世兄請。”
“李世妹請來了。”
兩人一起進門,一路上無語,林弈剛說錯了什麼,自然不多說話,只欣賞府第的景色,自己以前出門走路都在側門上,對那邊的樓房並不陌生。
甬道縱橫、廊坊蜿蜒、亭臺樓閣、高簷冀展、迴廊曲榭、輔石導水、環閣而上、丹窗青瓦給人一種質樸渾厚的感覺。
當真、暮春和氣應景、白日園林、
幾人散步之間,登上一方拱橋,橋的下面,錦鱗嬉鬧。橋的兩端是兩個水池:一個叫龍池;另一叫蓮花塘。池塘中,有一條石巨龍在水中游動。它時而翻滾跳躍,時而盤桓徘徊;時而狂舞咆哮,時而靜臥在地。一會兒功夫便停了下來。這是什麼?為什麼如此之快呢?水!噴泉!!水從石龍的嘴裡瀉到水池裡,蓮盆承託,噴珠濺雪。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丫鬟迎面走來,看到林弈和他的隊伍,臉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數步疾步走上前去。
“大小姐!許少爺!到了午膳的時候了!老爺與太太約了兩個人來共同用膳!”
女人點點頭,應該是看了林弈一眼。
“世伯邀遊,自然沒有推諉之理。
林弈漠然回應,倒令女人眼裡異彩不斷,她雖很少見到許浩世兄,但對她印象深刻,刻板、倔強、與呆腐,想不到今天一見面,竟自由到此,當真驚歎。
幾人跟著丫鬟走了過來,林弈偷偷問後面那個小丫鬟:“青翠,小姐大名諱為?”
但小丫鬟卻面露喜色,李老爺這次是不是要提起少爺和李二小姐結婚的事情?他在想:小小妹是個漂亮的姑娘,李四老爺也是個有教養的人,為什麼他要跟她談戀愛呢?難道他想要娶她嗎?難道他願意嫁給她?他真的這麼傻嗎?難道真是這樣嗎?難道不是如此!怎麼辦?怎麼辦?怎麼做?怎麼辦?!再一次被自己家大少爺嫁給二小姐的假象所吸引。
聞問,把幻想喚醒,見自家大少爺問起,低聲說道:“大小姐叫李雨曦。倒也不怎麼見,但聽說大小姐常到香火旺盛的廟裡祭拜神靈。”
最後,林弈幾人來到主廳裡,走到這一步,旁邊的丫鬟、奴僕已經散去了一大半,只剩下領路丫鬟以及林弈二人的貼身丫鬟。
大廳裡已有二人正襟危坐太師椅,另一人,坐下椅裡,見林弈後,站起來迎接:“賢侄駕到,家宴已準備妥當。賢侄可得陪侍老夫再飲幾杯。\"
林弈看此人年過半百,面容平靜,帶著絲絲威嚴、氣宇軒昂,但一臉慈祥、口若懸河。
另一美婦一襲宮裙綽約多姿、花容優雅、端莊優雅,這一刻還溫柔地帶上了林弈。
兩人是李老爺與李夫人呢。
“我是世伯也是伯母!”在我的印象中,林弈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她的性格和氣質讓人難以捉摸,很難把她與“大款”聯絡起來。但她卻有著一個非常普通而又特別的名字——許浩氣。許浩氣!太普通了。太普通了!太普通了!什麼?林弈自由得不能再自由了,沒有了以前許浩的循禮和半點規矩。
李夫人仔細看了看,眼裡閃出幾分驚異,頓時多了幾分滿足。
她以前雖也喜歡許浩,但對許浩形象有些不滿意,刻板沉悶,這一刻林弈正符合了自己心目中的佳婿標準。
愈看愈滿足,目光瞥到了旁邊的李婉婷身上,督促意味很重。
李婉婷望著自家媽媽眼裡的含義,心裡多了幾縷憂傷,眼裡也透著幾縷情緒,對著林弈盈說:“見到許世兄了!”
““婉婷世妹不需要太多的禮物。
幾人緩步走去,走到偏廳時,屋內已是堆滿一桌酒菜,左右兩丫鬟伺候,按順序坐定。
李老爺坐上席,左為李夫人、右為林弈、李雨曦坐李夫人之下、又為李婉婷、恰在林弈臨。
望著和他坐著的李婉婷林弈苦笑不已。
餐桌上的菜並不多,4素4葷1湯,菜量雖少,但勝似精美,蒼翠欲滴、肥瘦有致、清香四溢、令人禁不住食慾大開。
幾人酒過三巡的時候李老爺問:“賢侄準備的書怎麼樣?距離秋闈只有半年的時間了。賢侄能把握嗎?”
林弈再一次苦笑了一下,他說了些經義的話,吞吞吐吐地說:“謝謝伯父的記掛,我對秋闈已經有了一點把握了\"。
聞聽李老爺來得有些興味,剛要考校,便覺得身子搗鼓,眉頭緊鎖,不滿意地望著往事,卻迎來更不滿意的目光,頓時靈光乍現,汗然而出,聽完這篇文章他激動萬分,便再也不提起。
“賢侄常悶居府第不佳,多和朋友溝通玩耍,亦是長知識之道。”
“叔叔的話
林弈在旁邊看見李雨曦連吃東西都戴上了面紗,略顯陌生,卻又沒有問清。
“賢侄們平日也別迷戀這本書,要和婉婷多多溝通溝通,發展一些情感。
李老爺笑著看了林弈與李婉婷一眼,有的愈看愈覺契合。
“好的。”
身後綠翠一臉激動,心裡一直吹噓李老爺。
“哎!要是文運兄能看到這樣的情景該有多好啊!”
彷彿想到了老朋友,索然欲走的李老爺,口氣中帶著些許感慨。
林弈得知對方的口運是許浩之父,也露出了幾絲哀怨。
酒足飯飽後才盡興,林弈攜綠翠朝他別院而來。
李婉婷、李雨曦姐妹倆站在閣樓裡,看著漸行漸遠的林弈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