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姝柔柔喚他的名字,激盪起他埋藏在心底的漣漪。
掀眼瞧她,淚眼婆娑,委屈可憐。
“不行。”裴祁心底觸動,但依舊嘴硬道。
姜寧姝心驀地一沉,雙手齊齊勾住他脖頸,“我們之事要被發現,都不得安生。”
還未大婚便私通,她不會有好下場,裴祁也不能全身而退。
因為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
裴祁將她腿抬高些,架在腰間,“你威脅我!”他腳步驀地逼近一步,將姜寧姝死死壓制在門框上。
房門晃盪一下,映襯著燭火倒印出身影,外面瞧去姿勢曖昧,想入非非。
隨風時刻關注著屋裡頭的動向,見狀忙將陳扶硯拉轉過身。
“二公子和姜小姐未娶未嫁,私奔乃是大事,二公子先行回府去處理吧。”
陳扶硯眉頭緊緊擰在一起,他當初帶著寧姝私奔,就已做好不再回京都的準備,故而留下很多爛攤子。
可他沒成想裴祁這麼快就找到了他們。
“屬下向二公子保證,姜小姐不會出事。”隨風帶著陳扶硯疾步朝外走去。
姜小姐不會出事,但陳二公子要是待在這裡,怕會出事。
陳扶硯說到底是陳家二爺,當朝狀元郎,在朝為官,怎能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陳扶硯看了一眼隨風,想轉頭探望房間,頭還未轉過去,被制止了。
“將軍沒見到二公子,興許還能消消氣,小姐也能少受些罪。”隨風強行帶著陳扶硯上馬,大手一揮,讓兩名身強體壯的侍衛護送回京。
陳扶硯擔憂著姜寧姝,可這些人不給他機會,拉著韁繩疾馳而去。
馬兒遠去,隨風長出一口氣,看向房間。
現在將軍想幹什麼都可以,不怕被人發現。
“看看吧,這就是你拋下一切要私奔的人,卻在危急關頭拋下你自己跑了。”裴祁將姜寧姝身子調轉,讓她眼睜睜看著陳扶硯騎馬離去。
姜寧姝神色依舊,並沒有多強烈的反應。
別說陳扶硯了,上輩子的裴祁難道不是這樣嗎?
在事情敗露後,她被裴家活活打死時,他躲了起來,連面都未露。
想到當時那悽慘的一幕,姜寧姝悲涼湧上心頭。
“傷心!”裴祁扣著她下頜,將她臉轉過來,“下次挑人,擦亮眼睛。”
姜寧姝眼中沉寂,落寞看著裴祁。
她拖著這幅殘舊身軀,還如何挑人?
裴祁與之四目相對,心裡莫名的滋味,將她臉轉過去,“別看我。”
一時的悲傷,絕了她的心思,也是極好的。
許是體諒姜寧姝遭人背叛,裴祁並沒有過多糾纏,很快放過了她。
剛要替她將衣衫拉攏上來,瞥見滿身紅色喜服,只覺刺眼,撕扯而下。
姜寧姝雙臂攏住身子,“你做什麼?”
裴祁並未說話,將紅衣碎布隨手丟棄,為她裹上自己的外衫,單手抱起走進裡間耳房去。
“我會一點點,覆蓋掉別人沾染過的痕跡。”
姜寧姝昏昏欲睡時,裴祁咬耳低語。
她許是累到了極致,只斂了下眉,再無任何反應。
“小姐!”
不知過了多久,玉竹的聲音迴盪在耳畔。
姜寧姝以為自己出現錯覺了,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
“玉竹!”她擰眉坐起身,一陣痠痛。
“小姐慢些。”玉竹找來衣衫裹在姜寧姝肩上,扶她靠床頭。
“你怎會來?”姜寧姝疑惑,她還身處在竹屋,並沒有回裴府。
玉竹垂了下眼,“小姐和陳二公子私奔,大爺察覺到不對後將事情攔了下來,對外宣稱小姐承受不住換親的屈辱,去了寺廟靜修。”
“寺廟靜修!”姜寧姝緩和了下身子,緊皺的眉眼剛舒展開,又斂起。
玉竹點頭,“大爺已回京都了,留下了人,吩咐小姐醒來後便啟程前去寺廟。”
她說話時尋來素淨紗裙,伺候姜寧姝梳洗更衣。
待收拾妥當,乘坐馬車回京。
姜寧姝掀開軒窗簾子,房舍漸漸消失在視線裡,這兩日如夢般恍惚。
裴祁讓她去寺廟修行,是打算徹底絕了她要嫁出去的心。
放下簾子,垂下去的眼底滿是冷漠。
馬車行駛緩慢,一路走走歇歇,到第二日方到城外的白馬寺。
裴祁許是早已吩咐好了,馬車剛到山腳下,便有小彌僧前來引路。
“姜施主!”小彌僧雙手合十叩首。
姜寧姝等人雙手合十回禮。
一行人朝著高聳入雲的山頂寺廟攀爬而去。
白馬寺是京城最有名的古寺,朝中無數大官女眷都會前來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