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遜盯著程學民筆下那道被劃掉的“七百萬”，又看了看旁邊新寫的“一千萬萬”，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
他手裡的鋼筆差點滑落在地！
可能他要是再堅持堅持，或許七百萬就真的能把合同拿下！
這生生是多出了三百萬的成本啊！
不過可再想想程學民剛才拆解的“三渠道盈利模型”，他又把到了嘴邊的質疑，給嚥了回去。
“合作愉快！”
迪克遜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在合同上籤了字。
指尖劃過“一千萬美金”的數字時，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中國人不是在賣電影版權，是在賣一套“好萊塢未來盈利公式”！
如果這套公式要是能在福克斯、華納身上也得到驗證，那他在哥倫比亞的地位，恐怕能再升一級。
程學民接過簽好的合同，指尖輕輕拂過墨跡未乾的簽名，心裡懸了幾天的石頭終於落地。
黃健中在旁邊看得真切，手裡的筆記本“啪”地掉在地上。
他顧不上去撿，只是盯著合同上的數字，嘴裡反覆念道：“一千萬……這可是整整一千萬美金啊……”
顧秋娜端來香檳，眼裡滿是驚歎，說道：“學民，你創造了一個奇蹟！”
“一箇中國電影第一次在海外，賣出千萬美金版權的奇蹟！”
“不是我一個人的奇蹟。”程學民笑著舉起酒杯，說道，“是《太極》背後，老領導老廠長他們的大力支援，是黃導拍的好，是大家演的出彩！”
“最後還要感謝小姨你！沒有你在泊林這邊跑關係，我們不會這麼容易，就出來了！”
程學民確實要感謝大家，也確實要感謝一下小姨。
否則即便他的《太極》能出海，能出現在泊林電影節上面，但肯定不會這麼的順利。
“學民，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即便現在被胡主任知道，但大事已成，他應該只會祝賀我們的是吧？”
簡單的慶祝了一下後，黃健中便催著程學民，是不是能回去了？
他們一晚上足足賣出去了一千六百萬美金的版權，為國家創匯一千六百萬，這是何等的輝煌成績？
肯定得急著回去，好好的炫耀一下！
“老黃，先不急，我們還要再等等布萊恩！他不是說今天會給我們合同的嗎？”
“如果不等他一下，搞得我們沒誠意似得！”
程學民倒是不急，現在還有一個小尾巴沒有掃完，肯定得十全十美的再回去。
否則，即便賺了這麼多的美金外匯，程學民心念依舊難以通達。
“啊？！”
“還要等他嗎？”
“現在我們都已經把北美的版權賣給了哥倫比亞電影公司，不該是躲著那老外一點的嗎？”
黃健中被說迷糊了，聽學民的意思還要在這裡，等著布萊恩那老外。
等他幹嘛？
都已經把北美的版權賣給別人了，等會兒等布萊恩過來，直接翻臉嗎？
所以還不如趕緊躲起來，最好現在就訂機票趕緊飛回國內。
黃健中現在比誰都迫切，趕緊動身飛回國內，衣錦還鄉。
“為什麼要躲？”
“在商言商，自古都是價高者得！人家哥倫比亞公司足足給出了一千萬美金，我們為什麼要躲著他？”
“該汗顏的，應該是布萊恩他自己好吧？！”
程學民笑了笑，怎麼可能有躲的覺悟，現在他就等著布萊恩上門，掃掃最後一個小尾巴！
“這個……我就是怕回去晚了！胡主任那邊跟小鬼子把協議簽了的話，可怎麼辦？”黃健中又提醒了一下說道。
“胡主任那邊應該沒事，老謝沒電話過來，應該還拖得住！”
程學民點點頭，跟黃健中說的對，最後的小尾巴就是小鬼子
不搞小鬼子一下，程學民哪能心念通達？
就是不太清楚，酒店那邊的老謝跟趙副廠長，能不能拖住胡建。
……
下榻的酒店會議室裡，胡建反倒正對著小鬼子大和影業的代表，發脾氣。
謝進和趙副廠長在旁邊“勸和”，實則拖延時間。
“為什麼非要今天籤？”胡建的聲音帶著不耐煩，說道，“複製還在剪輯，等明天不行嗎？”
小鬼子代表臉色陰沉，更是帶著焦急，說道：“胡主任，我們昨天就說好了！”
“如果今天籤不了，我們只能放棄《廬山戀》的發行！”
小鬼子心裡清楚，《太極》的主創，那個叫程學民的年輕人，已經跟在跟別的國傢俬下偷偷的交易，再拖下去恐怕夜長夢多。
他們必須在那個叫程學民的回來之前，把《太極》的全球版權拿下！
至於程學民賣掉的那些地區版權？？
嘿嘿！
那幫國外電影人根本不清楚中國的電影國情，不知道中國電影但凡出海發行，必須由他們的中影集團來簽字授權。
像那個程學民的私下交易，顯然是根本沒有透過中影，爭功搶功自己悄悄擅自搞的。
至於事後中影認不認，那是他們中國內部自己的問題。
反正只要他們日方，拿到中影的授權協議，那就沒得說，他們大和電影公司就擁有《太極》的全球發行權。
這個不管他們中國認不認，反正他們日方就咬死了這一條。
有他們中影的蓋章畫押，官司完全可以打到全球電影工會去，告他個一房二賣。
到時不管中國那個叫程學民的年輕人，私下到底賣了多少美金的版權費，怎麼都得分一半給他們日方，以彌補他們全球市場的損失。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白嫖，還能額外狠狠的訛詐一筆。
誒誒誒！
應該也不算是訛詐，大家都是文明人，按合同辦事就好。
所以，在聽到中影的胡建，竟然要拖到明天才籤協議，那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昨晚太突然了，他們這邊沒有來得及準備合同協議，本該昨晚就該趁熱打鐵，當場就把合同協議給簽了的。
當即便使了一個欲擒故縱，故意說放棄《廬山戀》的發行，激一激將。
“這個……”
果然，胡建在聽到日方，竟然情願放棄也不願等到明天，瞬間就慌了！
要知道！
如果日方能幫著把《廬山戀》帶回去，幫忙全球發行宣傳，也算是一場外交勝利，進一步增強了中日友誼。
這樣一來，他首次帶團走向的國際大舞臺，也不算事一點成績都沒有，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了。
如果日方能幫忙宣傳《廬山戀》，他們再回國好好宣傳一下，也算是他胡建和中影的文化輸出成績。
可日方竟然要反悔不要了，確實讓胡建很慌神，便也不再多說，直接簽了算了。
雖然程學民那傢伙的複製還在重新剪輯，但不妨礙這邊先把協議簽了！
……
布萊恩那個傢伙，其實並沒有讓程學民等多久！
“程，抱歉來晚了！”布萊恩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慢悠悠地推開玻璃門，衝著已經在等候的程學民，遠遠的招呼著。
跟著便哼著不成調的小曲，直奔程學民約定的座位。
心裡還在盤算著“拖字訣”的下一步，等會兒該怎麼巧妙的接著拖！
應該是這樣的，先假意說“合同在路上”，再觀察中國佬的焦急神色。
等對方快沉不住氣時，再丟擲“先給五萬美金訂金”的誘餌，把這隻“東方羔羊”牢牢套住。
就這麼辦！
“程，昨晚睡的怎樣？”布萊恩拉開椅子坐下，語氣帶著刻意的親暱，眼神卻像鷹隼般盯著程學民的臉。
“還行！”程學民端著咖啡，語氣平淡得像在聊天氣。
布萊恩注意到中國佬你眼中的焦急，心裡瞬間大喜，果然自己這一招是真的好用。
跟著也是進一步輕鬆說道：“程，我已經跟紐約那邊的總公司聯絡上了，說了一下太極的情況，他們非常的滿意，說這是今年最值得投資的電影，要我代表公司，一定要把太極簽下來！”
“謝謝你們對我們太極的認可和重視，布萊恩先生！”
程學民抬頭貓了這老外一眼，當真是說謊話連草稿都不帶打一下的！
他敢保證！
布萊恩就壓根沒有驚動他們公司總部，或許就壓根不存在什麼公司總部。
他布萊恩就是老闆！
這麼跟程學民說，無非就是加大他‘拖字訣’的價碼，好讓自己順著鼻子被他牽著走。
所以接下來，肯定是說什麼合同已經在路上了，公司總部那邊親自擬定的，讓自己這邊再等兩天。
“這是應該的！主要是《太極》這部作品是真的很棒！”
“當然，公司對我個人的眼光，也是十分器重相信的！”布萊恩聳聳肩，繼續十分自然隨意的說道，“合同已經在弄了，正式合同明天就會傳真過來！
程，你們應該沒有這麼快走吧？你們的參賽作品應該有獲獎，是得等參加完閉幕式走的吧？”
布萊恩肯定知道，中國參賽作品撲街了，肯定沒有獲獎！
按照泊林電影節的規矩，沒有獲獎的，是不會發閉幕式邀請函的，意思是可以提前回去了，不用等到閉幕式了。
所以，布萊恩這麼說，就是故意輕鬆一下，讓中國佬覺得他真不是有意在拖！
呃！
聽到布萊恩這話，旁邊作陪的黃健中當真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感情真的被學民給提前識破了！
這個洋鬼子他真的跟學民昨晚說的那樣，真的是報了一個我們沒法拒絕的高價，卻要一直拖著我們。
為的就是最後所以電影發行商都走了，我們被拖動最後沒得選，他在原形畢露跟我們壓價格。
這些洋鬼子未免也太奸商了吧！
剛剛送走的那個哥倫比亞電影公司，也不是一樣？
開口只給報價八十萬，不也是奸商中的奸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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