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沒能過上三天。
這份靠著肥皂與雪鹽換來的短暫安寧,被一陣沉悶如雷的馬蹄聲徹底踏碎。
王府剛剛修補好的大門,被人用一根粗大的攻城木,轟然撞開。
木屑紛飛,門板碎裂。
十幾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彪形大漢,簇擁著一個滿臉橫肉的獨眼龍,衝進了王府前院。
他們身上的皮甲沾滿了暗沉的血漬與油汙,一股混雜著汗臭、血腥與劣質酒精的氣味,燻得人幾欲作嘔。
為首的獨眼龍,那隻獨眼像禿鷲一樣掃過院內驚慌失措的下人,臉上掛著一種病態的獰笑。
他翻身下馬,將一封插著黑色羽毛的信,重重扔在福伯腳下。
“給你們主子。”
他的聲音粗嘎,像是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
“我家大當家說了,他看上了你們這塊地。”
福伯的身體在微微發抖,他撿起那封信,手指因為恐懼而不停顫抖。
獨眼龍身後的匪徒們發出一陣鬨笑,他們的視線肆無忌憚地在府內掃來掃去,像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蕭玄從大堂內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很平靜。
張龍趙虎兄弟二人,立刻一左一右護在他身前,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肌肉緊繃如石。
獨眼龍看到了蕭玄,那隻獨眼裡閃過一絲輕蔑。
“你就是那個廢物皇子?”
“長得倒挺白淨。”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聽好了,小子。”
“【黑風寨】的規矩,很簡單。”
“三日之內,獻上白銀三千兩,還有你們那什麼雪鹽的方子。”
“否則,三日之後,我們大當家會親率五百兄弟過來。”
獨眼龍伸出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獨眼中爆發出嗜血的光。
“到那時候,這王府裡,可就連一隻會喘氣的雞都找不到了。”
死亡通牒。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的味道。
獨眼龍說完,根本不給蕭玄回話的機會,他翻身上馬,帶著他的人,在一陣囂張的大笑聲中,絕塵而去。
他們留下的,只有一地狼藉,與籠罩在整個王府上空的,名為絕望的陰雲。
“完了。”
一名老護衛手裡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整個人癱軟下去,面如死灰。
“是黑風寨……”
“是北荒的活閻王黑風寨啊!”
恐懼,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
府內的下人們臉色煞白,幾個膽小的已經開始啜泣。
那些剛剛因為能吃上飽飯而士氣高漲的護衛們,此刻也個個垂頭喪氣,像是被霜打蔫的茄子。
福伯拿著那封輕飄飄的信,手卻重如千斤,他走到蕭玄面前,聲音都在發顫。
“殿下,黑風寨是這北荒數百里內最強的匪幫,寨中悍匪近千人,那大當家更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就連縣令李振,每年都要向他們上供,才能換來縣城的平安。”
“我們……我們府裡只有三十多個護衛,怎麼跟他們鬥啊。”
絕望的氣氛,甚至比當初剛到北荒時還要濃重。
已經有幾個新招來的護衛,眼神閃爍,悄悄地向後挪動,顯然是動了連夜跑路的心思。
蕭玄的視線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沒有憤怒,也沒有苛責。
他很清楚,這是人之常情。
“去縣衙。”
蕭玄對福伯下令。
“告訴李振,匪患當前,請他出兵,協同剿匪。”
福伯的臉上閃過一絲希冀,立刻領命而去。
然而,不到一個時辰,福伯就失魂落魄地回來了。
他帶回了李振的原話。
“殿下,李大人說……他說縣衙兵力不足,匪情不明,不敢貿然出兵。”
福伯頓了頓,艱難地開口。
“他還說……還說黑風寨勢大,讓我勸殿下,破財消災,方為上策。”
王府大堂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聽懂了李振的潛臺詞。
他這是要坐山觀虎鬥。
他巴不得黑風寨來削弱蕭玄的實力,最好是兩敗俱傷,然後他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這條地頭蛇,終究是養不熟的。
最後一絲希望,徹底破滅了。
內無強兵,外無援軍。
這是一條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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