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彷彿化不開的墨汁,將北荒的群山盡數吞沒。
三日期限的最後一夜,黑風寨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了王府十里外的一處廢棄驛站。
驛站內,篝火燒得正旺,烤肉的油脂滴落在火焰裡,發出滋滋的聲響。
黑風寨二當家,人稱“獨眼龍”的壯漢,正將一大塊烤羊腿塞進嘴裡,滿口油光。
他那隻獨眼掃過手下的一百騎兵,臉上滿是輕蔑。
“都他媽給老子打起精神!”
“明天跟著大當家,踏平了那什麼狗屁王府,裡面的金銀財寶,還有那小娘皮,都夠兄弟們快活一陣子了!”
一個匪徒諂媚地湊上前。
“二當家,咱們何必等明天?就咱們一百號兄弟,今晚摸過去,不就把那娃娃皇子給剁了?”
獨眼龍冷哼一聲,將啃光的羊骨頭扔進火裡。
“急什麼?大當家要的是立威,是殺雞儆猴。”
“讓那姓蕭的小子在恐懼裡多活一晚,明天再讓他死得明明白白!”
“一個被京城趕出來的廢物,帶著幾十個家丁,還能翻了天不成?”
他完全沒把蕭玄放在眼裡,甚至連最基本的暗哨都只在驛站門口敷衍地放了兩個。
在他看來,這趟差事,不過是來北荒武裝遊行罷了。
與此同時,王府內,燈火通明。
蕭玄站在演武場的高臺上,他的身前,五十名最精銳計程車兵已經集結完畢。
他們身上沒有穿戴沉重的甲冑,只是一身方便行動的黑色短打。
人銜草,馬裹蹄。
二十人揹著嶄新的【蹶張弩】,另外三十人則手持朴刀與圓盾,腰間掛著特製的火把和那些其貌不揚的辣椒彈。
張龍與趙虎兄弟,肅立在隊伍的最前方。
“殿下,都準備好了。”
張龍的聲音低沉,壓抑著一絲興奮。
蕭玄沒有多餘的廢話,他走下高臺,親自為兄弟二人整理了一下衣襟。
“我不要俘虜,除了那個獨眼龍,一個不留。”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寒意。
“我要讓黑風寨的人知道,踏進我的地盤,就要有被剝皮抽筋的覺悟。”
“去吧,我在府裡,等你們凱旋。”
趙虎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殿下放心,俺一定把那獨眼龍的另一隻眼也給他摳出來!”
張龍瞪了弟弟一眼,隨即對蕭玄重重抱拳。
“保證完成任務!”
話音落下,五十人的隊伍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王府外的夜色之中。
蕭玄沒有返回書房,他就站在那高臺上,揹著手,遙望驛站的方向。
福伯披著一件大氅,悄悄地走上前來。
“殿下,夜深露重……”
“福伯,你說,他們會贏嗎?”
蕭玄忽然開口。
福伯一愣,隨即肯定地回答。
“殿下天命所歸,又有神兵利器,區區草寇,定然不在話下。”
蕭玄卻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這裡,跳得很快。”
“不是害怕,是興奮。”
“福伯,從今晚開始,一切都不同了。”
廢棄的驛站,在夜色中透著一股死寂。
張龍如同一隻經驗最豐富的頭狼,沒有選擇平坦的官道,而是帶領隊伍一頭扎進了旁邊崎嶇的密林。
林中沒有路,只有荊棘與枯藤。
士兵們跟隨著張龍的腳步,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們的呼吸被壓抑到最低,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
終於,在繞行了數里之後,驛站的輪廓出現在他們眼前。
他們此刻正處於驛站的後方,這裡是一片斷崖,也是守備最鬆懈的地方。
驛站院牆內,篝火旁,十幾個土匪還在划拳喝酒,喧譁聲遠遠傳來。
門口的兩個哨兵,靠著牆根,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張龍做了一個手勢。
二十名弩手立刻分散開來,依託著林間的樹木,無聲地舉起了手中的【蹶張弩】。
冰冷的弩箭,對準了院內那些毫無防備的目標。
張龍銳利的雙眼鎖定了篝火旁笑得最張狂的一個匪徒。
他舉起手,然後猛然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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