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線外的居民越聚越多，議論聲像潮水般湧來。陸川對著對講機下令：“立刻調取小區周邊所有監控，排查9月11日晚的可疑車輛；聯絡自來水公司，檢測水質是否受汙染；走訪3號樓所有住戶，尤其是近期有異常情況的家庭。”陽光漸漸升高，水箱的不鏽鋼外殼反射出刺眼的光，彷彿要將藏在水中的罪惡徹底照亮。
楊林和楊森的勘查記錄已經寫滿了兩頁，從鞋印特徵到纖維成份，從鎖具痕跡到菸蒂品牌，每一條線索都在指向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兇手。而此刻，水面下的秘密還未揭開，但隨著調查的深入，真相終將像被打撈上岸的屍體一樣，暴露在陽光之下。
“擴大現勘範圍。”
陸川的指令透過對講機傳來時，楊林正蹲在水箱檢修口旁拍攝指紋。“擴大勘查範圍至整個3號樓及周邊50米，重點排查消防通道和地下管網。”電流聲裡夾雜著警戒線外居民的議論，楊林抬頭看了眼正午的太陽，陽光把水箱的不鏽鋼外殼曬得發燙，“收到，我們從消防通道開始。”
楊森揹著勘查包跟在後面，足跡燈的線纜在地面拖出淺淺的痕跡。“這44碼鞋印從單元門口一直延伸到消防通道，”他用標尺測量鞋印間距，“步長從75厘米縮短到70厘米，說明嫌疑人進入通道後放慢了速度。”消防通道的鐵門虛掩著，鎖芯有明顯的撬動痕跡，邊緣還掛著點藍色油漆碎屑。
“你看這門框，”楊林用勘查燈照向門軸處，金屬表面有新鮮的劃痕，“是用扁口螺絲刀撬的，痕跡寬度0.8厘米，與水箱鎖具的撬動痕跡吻合。”他掏出證物袋收集油漆碎屑，“藍色硝基漆，和水箱外殼的油漆成分不同，可能來自嫌疑人的工具或衣物。”
兩人沿著消防通道逐層排查，樓梯轉角的水泥地上有處淡藍色的水漬。“是水箱裡的水，”楊森用pH試紙測試，“pH值7.2，含氯量0.3mg/L，和水箱水質一致。”水漬邊緣有半個模糊的鞋印，前掌部分清晰可見，“還是44碼，鞋底花紋裡嵌著鐵鏽顆粒，應該是從水箱那邊帶過來的。”
“嫌疑人很可能從消防通道上下樓，”楊林在三樓平臺停下，這裡的窗戶正對著水箱側面，“你看這窗臺，灰塵有被擦拭的痕跡，寬度約40厘米，剛好能容一個人透過。”窗臺上的纖維鏡下呈現藍色滌綸特徵，與花叢中發現的完全一致，“他可能在這裡觀察過水箱位置。”
楊森突然指著樓梯扶手上的菸蒂，與水箱旁發現的玉溪牌一致。“菸蒂長度2.8厘米，比之前的短0.2厘米，”他用鑷子小心夾起，“抽吸更用力，說明嫌疑人可能在猶豫或等待。濾嘴上的唾液斑更濃，DNA提取成功率應該更高。”他突然湊近聞了聞，“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水箱裡的氣味相似。”
下到地下室時，潮溼的空氣裡瀰漫著黴味。楊林的勘查燈在管道支架上掃到異常，一處鏽跡有被蹭掉的痕跡，露出銀白色的金屬底色。“這裡有橫向擦痕，長度約30厘米，”他測量擦痕高度，“距離地面1.5米，符合成年人搬運重物時的高度。”擦痕處的纖維檢測顯示為藍色滌綸，與之前發現的完全相同。
“你覺得嫌疑人是怎麼把屍體運到水箱的？”楊森靠在水管上歇腳，足跡燈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動，“水箱檢修口直徑只有60厘米，成年人很難透過，除非是先把人殺死再塞進去。”楊林搖頭，指著水箱外側的擦痕：“擦痕方向是從下往上，更像是活體攀爬留下的，而且箱壁內側有抓痕，說明死者在水箱裡還有活動。”
地下室的排水渠裡有了新發現。楊森的足跡燈照到一枚銀色紐扣，四孔圓形，與花叢中發現的完全相同。“紐扣孔裡纏著根藍色纖維，”他放在顯微鏡下觀察，“有拉扯痕跡，應該是從衣服上拽下來的。”排水渠邊緣的淤泥裡，還沉著半截扳手，型號與周強丟失的那把一致，扳手上的指紋與水箱鎖具上的陌生指紋部分吻合。
“這扳手可能是嫌疑人遺落的，”楊林用證物袋收好，“但上面只有維修班的指紋和模糊的手套印，沒有直接指向性。”他蹲在排水渠旁觀察，“水流方向是從水箱往市政管網，嫌疑人或許想透過這裡處理證據，但沒處理乾淨。”
擴大到小區綠化帶時，楊森在銀杏樹下發現了新的足跡。“這串鞋印和之前的44碼不同，”他對比兩者的花紋，“這個是波浪紋，之前的是鋸齒紋，應該是另一人留下的。步長65厘米，步寬18厘米，推算身高165-170厘米。”鞋印旁有處被踩扁的煙盒，也是玉溪牌，但生產日期比之前的早一個月。
“會不會有同夥？”楊森推測，楊林卻指著煙盒上的指紋，“和之前菸蒂上的唾液斑DNA一致，應該是同一個人留下的，可能換了鞋子。”他突然注意到樹根處的泥土有翻動痕跡，挖開後發現個深約20厘米的土坑，裡面埋著塊沾血的抹布，“布料纖維與堵塞溢流管的一致，上面的血跡聯苯胺測試呈陽性。”
兩人圍著土坑分析，楊森用探針撥開泥土：“嫌疑人在這裡處理過帶血的物品，可能是作案工具或衣物。這塊抹布吸水性很強，用來擦拭血跡很合適。”楊林卻盯著土坑邊緣的腳印：“還是44碼鋸齒紋鞋印，說明是嫌疑人獨自埋的，沒有同夥。”
勘查地下管網入口時，金屬井蓋的邊緣有新鮮的撬痕。“嫌疑人開啟過井蓋，”楊林用鐳射測距儀測量井深，“3米深，連線著小區的供水管網。”井下的梯子上有處新鮮的踩踏痕跡，“44碼鞋印，鞋底的紅土和水箱周圍的一致，他可能想透過管網進入水箱區域，但最後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