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舊天餘孽(4k)
可他偏偏無可奈何,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嘴唇囁嚅著:“我我.”
邪祟替他道出了後半句:“你要投子認輸?呵呵啊——!”
漏風的風箱,卻吹來了最致命的嘲諷。
年輕公子臉色慘白如紙。他很想說“不”,甚至清楚自己可以一次次要求擴盤,拖延時間,延緩敗落的結局。
可是、可是,他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嘴唇囁嚅不停下,年輕公子最終頹然垂首,抬手投子,乾澀一句:
“我認輸!”
這話一出,那邪祟當即咧嘴嗤笑,笑聲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嘲弄,久久不散。
“我早說了,你們這幫傢伙,放著自己的長處不去琢磨,偏要在這些細枝末節上鑽牛角尖,真是愚不可及!”
它俯身逼近,目光銳利如刀,一字一句道:
“我告訴你,換成是我,此刻該怎麼做!”
“我會立刻扔下這群無關緊要的凡俗,呼朋喚友,招來無數豪傑,或是找來幾位立於山巔的人物。這才叫識時務!”
“畢竟,如今這天下已是你們的了,哪有在這兒跟我計較一盤棋的道理?”
年輕公子始終默不作聲,指尖發白。面對這般譏諷,他最終也只冷冷吐出一句:“你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邪祟卻緩緩搖頭,語氣帶著幾分玩味:“殺你?不不不,那也太無趣了。我要你活著,要你永遠記著今天!”
年輕公子聞言,心頭猛地一顫,隨即又莫名一鬆——能活命,誰又真的願意死?可當意識到自己這份本能的貪生時,他胸中的羞憤更甚。
昔年躲避劫數,他總安慰自己,不是不如李拾遺,只是不願做徒勞之功。如今看來,他竟是處處都不及那人
邪祟將他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笑得愈發暢快。它正是看透了此人的好勝與自尊,才故意留他性命。若是這年輕公子毫無羞愧之意,它早便動手殺了。
畢竟,這樣才夠有意思。
為了讓這場“遊戲”更添趣味,它抬手指了指年輕公子身前身後密密麻麻的流民,語氣輕描淡寫:
“不過,他們的命,還有你剛剛換下去的那個人的命,我可就要收走了。誰讓你輸了呢?”
“你事先根本沒提過這些條件!”年輕公子猛地抬頭,失聲反駁,臉色瞬間漲紅。
邪祟嗤笑一聲,滿是理所當然的霸道:
“強者通吃,這還用說?我本可以直接殺了他們,卻給了你翻盤的機會,是你自己自視甚高,偏又沒那本事!”
“雖然沒明說,但你我心裡都清楚,你若贏了,我自然轉身就走,不傷一人。可你輸了啊!呵呵!”
它頓了頓,又半是挑釁半是譏諷的吐了一句:
“當然,你也可以試試,能不能在棋盤之外殺了我。真能做到,我照樣認栽!”
看著邪祟那副譏諷的嘴臉,年輕公子臉色青白交替,渾身劇烈發顫。
初入人間時的愜意自得,此刻被徹底粉碎,蕩然無存。
“我、我、我!”他喉頭滾動不停,卻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邪祟步步緊逼,笑得愈發玩味:
“想說什麼?是認栽灰溜溜逃走,還是讓我幫你殺了這些知道今日醜事的‘死人’,永絕後患?”
最後半句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年輕公子心上,幾乎讓他昏厥過去。
他只能伸出手指,抖抖索索地指著邪祟,反覆道:
“你、你!”
他越是窘迫,邪祟便越是得意:“說啊,怎麼選?是繼續做你光鮮亮麗的‘雲遊仙’,還是變成一條任人踐踏的路邊死狗?”
這一刻,年輕公子只覺得自己像一葉漂泊在驚濤駭浪中的扁舟,隨時都會被心魔吞噬。兩種念頭在他腦海中激烈交鋒,天人交戰,難分勝負。
終於,他臉色慘白如紙,艱難地吐出一個字:“我”
可話音未落,一隻溫熱的手掌忽然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就像他此前搭在那位武侯肩頭一般。
“欺負小輩,多沒意思啊。”一道輕快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幾分笑意,“來,我陪你手談一局。不敢說保你不後悔,但必然叫你大開眼界!”
年輕公子愕然回頭,只見杜鳶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後,神色從容。
“你、你是?”他滿心困惑,一時忘了方才的窘迫。
杜鳶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道:
“沒事,你下去休息吧。這東西,交給我。”
不知為何,年輕公子幾乎本能起身,可對面的邪祟卻是道了一句:
“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不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聽到這話,杜鳶卻不管不問的擠開年輕公子,繼而坐在了它的對面道:
“你不是想要找點樂子嗎?這樣不比先前有趣的多?”
此話一出,對面的邪祟亦是一愣,隨即大笑道:
“有趣,的確有趣!好,我答應你!但是這一次,你若是輸了,我要的就不是這區區一縣之地的人命了!”
杜鳶憐憫的看著它道:
“要是這樣,那你得用我的棋盤!”
那邪祟只覺得好笑,隨之大手一揮,原本的棋盤便消失無蹤。只剩下了託舉棋盤用的木桌道:
“可以啊,不過,這個小子應該已經是你們之中的棋藝絕頂了,所以,你覺得你比他更懂下棋?”
杜鳶如實說道:
“不,我不懂下棋。”
這話別說旁餘了,便是那邪祟都愣了片刻,隨之便是更大的譏諷。
“天啊,居然連下棋都不會就敢過來嗎?也行,這樣的確更有趣了,就是不知道,你的棋盤是什麼啊?”
說著,它更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了一聲道:
“不會是個砸我腦袋的錘子吧?”
杜鳶搖頭:
“自然是貨真價實的棋盤!”
說完,杜鳶便從山印之中取出了那方棋盤,繼而放在了它的面前。
看見棋盤的剎那,它眼底的揶揄譏諷悉數消失,唯一剩下的便是無法理解的錯愕:
“怎麼會是這個?”
杜鳶卻不管這些,他只是學著那邪祟此前的樣子,抓起一把棋子橫在它眼前道:
“來,猜先!”
那邪祟愕然看來,嘴唇嚅囁。一瞬之間,竟似兩極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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