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大將軍死了,但西南各處,卻是悄然立起了他的牌位。
不知多少香火願力都寄託其上!
若是連自己這個道爺還有兜率宮這杆子大旗都不怕的話,那肯定要先想辦法保住老人的性命了。
“同時,您記得,只要您高呼三聲兜率宮去,貧道就會知曉。”
對於杜鳶的交代,老人都是一一認真記下。
隨之,老人又看向那座廟道:
“這座‘活字廟’是您下令建的,所以,您要不留個字?”
杜鳶亦是回頭,繼而笑道:
“嗯,也行,那貧道就厚著臉皮,留幾個字了!”
“哎,這感情好啊,我去給您準備筆墨!”
仙人的墨寶那可難得的緊啊!
不多時,老人就取來了筆墨。義軍的將領和老將軍一行也是紛紛圍了過來。
個個身長了脖子張望。他們都仙人老爺打算給這座廟留個什麼墨寶。
這讓杜鳶有點壓力。
心道,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露了醜。
思索許久,杜鳶提筆寫下了一對楹聯。
左對——寒鬆不鬆。
右寫——觀真見真。
很短,作為楹聯,字數過簡,少了些鋪陳的韻味與傳統楹聯的格局。
所以這上下二對一出來,就讓周邊看著的眾人心頭微微嘀咕了起來。
但片刻之後,他們卻是越看越覺得味道十足,凝練至極!
西南本是道家興盛之地,若論分量,唯有寒松山與觀真山兩座山可稱翹楚。可面對那場席捲西南的大劫,兩座山的行止卻判若雲泥。
寒松山守著山一樣多的糧食,卻死活不肯開倉濟世救人,甚至還要藉著災年吸食百姓血肉。
這不松二字,豈不是字字戳中要害?且寒松本是堅韌傲雪的意象,恰合道觀以寒松為名的風骨期許。可他們偏在救災這件事上破了功。
而觀真山,卻直接散盡存續,力圖保下週邊萬民而不期一報。
如此又何嘗不是一個觀照本真的‘見真’?災劫之中見了慈悲,見了擔當,見了道家救人濟世的真義,可謂名與實渾然一體!
思來想去,真的沒有在比這一幅楹聯更適合這座活字廟的了。
“好,好啊!”
“沒錯,妙極,妙極!”
“那群寒松山的假道士,就得這麼把臭名留下去!”
見眾人都大為稱讚,杜鳶心頭也是滿意無比。
總算是沒丟了人去!
“既然諸位都說好,那就等到廟宇搭建完成,給掛上去吧。”
老人拱手笑道: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收著您的墨寶,就等著修好那天給掛上去!而且有了您的墨寶在此,小老兒我想,往後肯定睡覺都能睡踏實不少!”
此話一出,周邊眾人都是聽的十分豔羨。
還真是!
不說高門大戶,就是尋常小家都會掛個門聯,貼個門神啥的,圖一個庇佑家宅。
而如今這小廟,可是得了仙人的墨寶啊!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於此同時的青州山野之中,一堆直勾勾盯著眼前那座小房子上瓦片的貴公子們,都是先後打了幾個噴嚏。
繼而狐疑的看向了四周。
咋了這是?
不等深思,瞧見了屋主人回來的他們全都眼前一亮的向後撲了上去。
那可是神廟換下來的瓦當,家裡已經給他們下了死命令,要他們一定求一片回去。
可見了他們這群平日裡各路人馬都要爭先巴結的貴公子,屋主人卻跟見了瘟神一樣急忙躲進了屋子裡,讓他們齊齊吃了閉門羹。
開玩笑,不知道幾輩人攢下來的緣法,那裡能讓外人換了去?
要真沒了,怕是死了都進不了祖墳!
——
西南鎖龍井這邊,井底下的黑龍也在不停嘀咕,怎麼上面越來越熱鬧了。
它記得這上面不是荒山野嶺的嗎?
但嘀咕了幾聲後,就老老實實低下頭,轉而在巖壁之上不斷刻著杜鳶給他說的那幾個法子。
他要效法前人,以此降伏心猿意馬。
他能感覺到自己已經摸到了成功的門檻!
可才用爪子刻下了一個字來。
他就是心頭一跳的看向了頭頂。
以前他還能‘看到’點外面的東西。可隨著封印變成了道爺的,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只能模模糊糊感受點意象。
本來這樣也好,能讓他安心降伏心猿意馬,早日脫困。
可現在,他只感覺有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被交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人手裡。
以至於深藏此處的他都覺得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
鎖龍井之上,留下了那副楹聯的杜鳶已經朝著眾人告辭了:
“諸位,既然此間事了,貧道也就該出發了,畢竟西南的大旱還是沒有徹底解決!貧道得去趕著處理這件事呢!”
見是這般緊要的大事,旁餘人等自然不敢勸阻,故而紛紛躬身行禮:
“多謝仙人(仙長)記掛西南萬民!”
杜鳶擺了擺手,正待轉身離去,卻被一群聞訊趕來的義軍士兵攔住了去路。他們密密匝匝圍在跟前,死活不肯讓開。
義軍將領見狀,正想出聲喝止,忽聽隊伍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
“來了!來了!送來了!”
聞聽此言,義軍兵士們都是一陣歡呼,繼而趕忙讓開了道路。
不多時,便見到當日的百長捧著一件用各種布塊縫出來的道袍而來。
一到了杜鳶跟前,他就捧著那件道袍跪了下去道:
“仙人老爺,俺們是群粗鄙人,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所以俺們就把那面大旗取了下來,託鄉親們給您趕成了這件道袍,您就收下吧!”
其餘的義軍兵士們亦是跟著跪下,齊聲喊道:
“您就收下吧!”
杜鳶則是十分震撼的拿起了那件由無數百姓衣物縫補而成的道袍一抖而開。
臥槽,佛家有百衲衣為至寶。
那這萬民衣是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