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對今天的菜品也比較滿意,放下筷子,說:“洪老闆,有件事我得跟您說一聲。”
隨後,他把自己準備透過外貿公司購買木材賣給傢俱公司的事告訴了洪老闆,詢問對方的想法。
這個訊息有些突然,洪老闆一時難以決定。
李哲也不催他——他們雖是合夥人,但彼此股份明確,想要貨物還是現金都可以,影響不大。
李哲換了個話題:“洪老闆,第二批罐頭準備得怎麼樣了?咱們剩下的本金夠支付定金嗎?”
收購罐頭的具體事宜由金百萬和洪老闆負責,兩人各管一攤。
洪老闆喝了口茶水說:“李老闆,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呢。我問了幾家罐頭廠,都沒有酸黃瓜罐頭了,青刀豆罐頭也只剩 4噸,剩下的只能收購其他品類。
從價格看,黃桃罐頭和番茄罐頭的利潤更高些,我準備去延慶那邊的罐頭廠收購黃桃罐頭,您覺得怎麼樣?”
李哲皺起眉:“酸黃瓜罐頭怎麼突然就沒有了?”
洪老闆解釋:“酸黃瓜罐頭原本庫存就不多,而且我懷疑還有其他公司也在收購。
酸黃瓜收購價 3元一罐,出廠價 2元一罐,毛利潤率 50%;
而黃桃罐頭收購價 2.5元一罐,出廠價 1.9元一罐,毛利潤率 31.5%。兩者毛利潤差不少,換作誰都會優先買酸黃瓜罐頭。”
李哲點點頭:“也對,有外貿訂單的又不止咱們一家。一旦蘇聯的罐頭出口生意做大,勢必會對罐頭行業造成些影響。”
他接著說,“行,那就收購黃桃罐頭吧,少賺一點就少賺一點。”
其實這一點他之前就想到了,外貿訂單的利潤不可能一直這麼高。
突然,李哲腦中冒出個想法:酸黃瓜罐頭和青刀豆罐頭之所以少,是因為種植這類蔬菜的農戶少。
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種植一些酸黃瓜和青刀豆?
……
大營村,村北。
陳守耕站在田埂上,望著新建起的 10座白晃晃的大棚,心情格外複雜。
最近大學剛開學,他大部分時間待在農業大學,昨天才剛回大營村。
沒曾想一轉眼的功夫,10座大棚就建起來了。
這效率……真是沒話說,他越發覺得加入李哲的團隊是近幾年來最正確的決定。
他並非無病呻吟,而是切切實實感到了差距。
年前,他就和李哲溝透過,想在京城農業大學申請建造一座蔬菜大棚,李哲很大方的同意了,並且還給了一份大棚的建造圖紙。
他感激李哲的同時,也很高興能為學校出份力。
可事實證明他想簡單了——他把建造大棚的申請提交給學校,直接領導都很支援,但直到回來前,申請依舊沒得到任何回信。
他專門找系主任問過,得到的回覆是“上級領導需要層層審批,讓他耐心等待”。
八九月份是建棚的黃金時期,土溫、溼度都合宜,現在才三月,還有半年時間,按理說今年應該是能趕上,可“耐心等待”四個字像塊石頭壓在他心頭。
真要錯過了,就得再等一年——
像李哲這種雷厲風行,說建造就建造幾乎是不可能的。
遠處土路上揚起一陣黃塵,一輛綠色卡車搖搖晃晃地駛來。
開車停穩後,車門“哐當”一聲開啟,李哲跳下車,王建軍也跟著走了下來。
王秀英正在二號大棚旁領著大丫玩,見兒子下車,笑著迎過去,走到一半看到侄子也回來了,便停下腳步轉身往四號大棚走:“哥,在裡面嗎?”
“在呢。”王榮生正彎腰摘西藍花的老葉,起身拍拍手,“咋的了?”
“建軍回來了。”
王榮生有些意外:“他咋突然回來了?”
“誰知道呢?要我說回來得正好,明兒個就讓他相個親,你說咋樣?”王秀英說完,又掀開簾子對外面的孫女喊:“大丫,就在這玩,別亂跑。”
王榮生猶豫道:“是不是太倉促了?怕人家女方不樂意。”
“是有點倉促。”王秀英回過身,想了想:“這樣,我去跟媒人見一面,能約在明天最好;如果不成,就改天約個時間,先把日子敲定,再讓建軍回來一趟。”
這媒人也不是外人,正是代銷店老闆娘張玉珍。
王榮生點點頭:“那成,你去一趟吧。他也老大不小了,總單著也不是個事。”
“誰說不是呢,我這就去!”王秀英出了大棚,把孫女交給女兒李娜,騎上腳踏車往村裡去了。
在王秀英看來,大兒子結婚了,小兒子也有物件了,要是侄子還單著,那就是自己這個當姑的責任了。
……
土路另一側,李哲隔著十幾米遠就揮手打招呼:“陳老師!”兩人已有段日子沒見了。
“李老闆,恭喜您又建了十畝蔬菜大棚。”陳守耕是真心羨慕,心想啥時候他們學校也能這麼寬裕就好了,也不用跟那幫老頭老太太搶資源了。
李哲笑道:“同喜同喜,這次大棚的土地更寬裕,您想用試驗田,隨時招呼。”
陳老師一臉認真地點頭:“行,我回去研究研究。”
李哲遞給他一根中華煙:“陳老師,想跟您打聽個事。”
“什麼事?”陳守耕順手接過香菸。
“是這樣,我有個朋友透過外貿公司的關係拿到一批出口蘇聯的蔬菜罐頭訂單,我也跟著跑跑腿、幫幫忙。我們收購罐頭時發現,酸黃瓜和青刀豆罐頭的利潤較高,但這兩種罐頭的量比較少。
我想著,咱們能不能種植一些酸黃瓜和青刀豆?”這中蘇(俄)罐頭貿易生意一直持續到後世還有,值得李哲下一些功夫,這是個長久的生意渠道。
陳守耕對這兩種蔬菜並不陌生——中國出口蘇聯的蔬菜罐頭從 50年代就開始了,國內是可以種植酸黃瓜和青刀豆的,只是因為種種原因,這兩種適合做罐頭的蔬菜在北方地區使用不多。
一提到蔬菜,陳老師像是開啟了話匣子:“先說這酸黃瓜,跟咱們傳統吃的刺兒瓜不一樣,必須用蘇聯或歐洲的專用品種,比如醃漬小黃瓜。種子獲取渠道有限,要麼透過外貿公司,要麼透過科研機構或大型蔬菜公司,其他地方很難買到。”
他接著說:“酸黃瓜的優點是種植期短,但採收期也短,適合快速批次採收加工。另外,酸黃瓜的種植溫度比刺黃瓜低,適宜生長溫度是 20~25度,一旦溫度過高,會導致果實生長過快,果肉變疏鬆且酸度下降,影響加工品質。
所以要種植酸黃瓜,最好 4月份種、7月份前採收,七八月份溫度正高的時候反而不適合種植。”
李哲又問:“那青刀豆呢?”
“青刀豆和酸黃瓜特徵很像,適宜溫度也是 20~25度,從播種到採收約 60天,採收期同樣很短,最好在 10天內採收,超過兩天纖維會迅速變粗,就沒法加工了。”
李哲算了下時間,眼瞅著快到 3月中旬,要是 4月份種植,必須抓緊時間準備了。他問:“陳老師,您覺得咱們能種植一批酸黃瓜和青刀豆嗎?”
陳守耕回道:“技術方面沒問題,現在主要問題是土地和種子。”
有了這話,李哲心裡有了底:“土地不是問題,我可以向村集體租賃一些土地。”
陳守耕點點頭:“等回學校我打聽下酸黃瓜和青刀豆的種子,不過即便學校有,量也不會多,你最好再找找其他渠道。”
李哲心中已有主意:“您放心,4月份以前,我肯定把種子的問題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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