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氣氛,在這幾日變得有些微妙。
尋常百姓的日子照過,只是那茶餘飯後的談資,悄然轉向了即將到訪的大乾王朝使團。
這感覺,正風調雨順風和日麗呢,小日子和和美美,隔壁的惡霸鄰居,忽然笑眯眯地提著禮物上門了,說要跟你家孩子“切磋切磋”。
誰都知道,這“切磋”是假,上門打臉才是真。
“嘖嘖,你看那騎紅毛怪的傢伙,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登基的呢。”
城樓之上,負責“陪同觀禮”的韓有為湊到李夢金耳邊,壓低了聲音吐槽,“還有那個扛著狼牙棒的傻大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力氣大似的。你說他上茅房,是不是也得扛著那玩意兒?”
李夢金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白衣丹師司空燼的身上。
他能感覺到,那人身上,有和他大哥李夢澤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藥草氣息。只是,大哥李夢澤的氣息是溫潤平和的,而這人的氣息,卻充滿了霸道與侵略性。
而除了大乾王朝,此次“仙武交流”,還吸引了不少其他勢力的目光。他們打著“觀摩學習”的旗號,實則是想親眼看看兩個王朝的虛實。
人群的另一側,一隊來自“金沙古國”的商隊,便顯得格外扎眼。
他們人人珠光寶氣,為首的是金沙國主最寵愛的小兒子,人稱“笑面佛”的沙千里。這沙千里長得白白胖胖,一臉和氣生財的憨厚笑容,可那一雙眯成縫的小眼睛裡,卻時刻閃爍著算計的精光。
“有意思,真有意思。”
沙千里搖著一柄純金打造的摺扇,笑呵呵地對身旁的護衛說道,“這大虞和大乾,打了幾年,誰都知道沒有多少底子了,竟然還有閒心搞這種花架子。你說,這像不像兩隻好鬥的公雞,毛都快掉光了,還非要亮出自己最鮮豔的羽毛,給別人看?”
護衛不敢接話,沙千里卻自顧自地笑了:“不過嘛,他們鬥得越兇,咱們的生意才越好做。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看準時機,這大虞的丹藥,大乾的兵器,價格……是時候該動一動了。”
而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一隊更加奇特的人。她們是來自極南之地“萬毒沼澤”的百越族人。為首的是一位身穿五彩羽衣,臉上畫著奇異圖騰,手中拄著一根蛇頭木杖的老祭司。
老祭司身後,跟著一個約莫十七八歲,面板呈健康小麥色,身段如同獵豹般矯健的少女。
少女腰間纏著一條活的,通體碧綠的小蛇,一雙野性十足的眸子,好奇又輕蔑地打量著眼前的繁華。
“師父,這就是中原人的王都嗎?看起來……好脆弱啊。”
少女撇了撇嘴,“他們的男人,面板比我們部落的女人還要白,這樣的人,真的能打仗嗎?”
老祭司乾癟的嘴唇動了動,發出沙啞的聲音:“阿蠻,不要小看他們。中原人最擅長的,不是用拳頭,而是用腦子。他們的陰謀詭計,比我們沼澤裡最毒的蠱蟲,還要厲害。你看那兩個王朝,他們看似在爭鬥,實則……是在用一種我們看不懂的方式,舉行著一場盛大的血祭。我們要學的,就是這個。”
老祭司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令人心悸的幽光。
一時間,各方勢力,各懷鬼胎,齊聚王都。
一場看似和平的“交流”,在這暗流湧動的氣氛下,變得像一個即將被點燃的火藥桶。
…………
按照禮節,大虞王朝需派官員,陪同各方來客遊覽王都,以彰顯天朝氣度。
負責接待的,是禮部的一位老侍郎,姓錢,最是講究規矩,八面玲瓏。
可他今天算是碰上了硬茬子。
“錢大人,這就是你們大虞王都最繁華的朱雀大街?”
拓跋雄扛著他的寶貝狼牙棒,一臉嫌棄地看著街道兩旁琳琅滿目的商鋪,“脂粉氣太重,靡靡之音不絕於耳,在這裡待久了,戰士的血性都要被磨平了!我們大乾的勇士,可不屑於逛這種地方!”
錢侍郎臉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裡卻在罵娘:“你個沒開化的蠻子,懂個屁的風雅!”
他耐著性子解釋道:“拓跋將軍說笑了,此乃太平盛世之景。我大虞崇尚文治,百姓安居樂業,自然是一片祥和。”
“祥和?我看是懦弱!”拓跋雄嗤笑一聲,他恰好看到一隊巡城的御林軍經過,那些士兵個個盔明甲亮,身姿挺拔,卻難掩那股養尊處優的氣質。
“看看!看看你們大虞的兵!”
拓跋雄用狼牙棒一指,聲音大得半條街都聽得見,“一個個細皮嫩肉,跟個娘們兒似的!這哪裡是保家衛國的狼,分明是一群圈養在籠子裡的哈巴狗!我敢說,我一隻手,就能捏死他們三個!”
這番話,無異於當眾打臉!
那隊御林軍的校尉氣得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卻因為有軍令在身,不敢發作。
周圍的百姓們更是群情激奮,紛紛怒目而視。
“這蠻子太囂張了!”
“就是!打到我們家門口來撒野了!”
錢侍郎的冷汗都下來了,他連忙打圓場:“拓跋將軍真會開玩笑,呵呵,開玩笑……”
“我可沒開玩笑!”
拓跋雄將狼牙棒重重地往地上一頓,“轟”的一聲,堅硬的青石板路面,竟被他砸出了一個大坑,“怎麼?你們大虞就沒一個敢喘氣的男人嗎?要是有誰不服,現在就站出來,跟老子練練!”
他環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竟無人敢與之對視。
這不是怕,而是階級的壓制。尋常百姓,誰敢去跟一個異國使團的將軍動手?
大乾三皇子乾天逸見狀,非但不阻止,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彷彿在欣賞一出好戲。
而那藥王谷的司空燼,更是直接從車輦裡走了出來。他看都懶得看那些凡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街角一家王都最有名的丹藥鋪——百草堂。
“呵呵,早就聽聞大虞丹道獨步天下,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司空燼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陰柔的穿透力,“這百草堂號稱皇家御用,可門口擺著的這些,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劣質丹藥,連給我藥王谷的弟子提鞋都不配。這樣的東西,也好意思拿出來賣?”
他隨手拿起一枚氣血丹,放在鼻尖聞了聞,隨即像丟垃圾一樣扔在地上,用腳尖碾碎。
“雜質太多,火候不純,藥力虛浮。此等劣質丹藥,凡人吃了,輕則氣血錯亂,重則經脈受損。這哪裡是救人,分明是害人!”
這下,不光是打了武將的臉,連丹師的臉也一併給打了!
百草堂的掌櫃是個年過花甲的老者,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司空燼罵道:“你……你休得胡言!我百草堂的丹藥,乃是宮中首席丹師李夢澤大人親自改良的丹方,童叟無欺,豈容你這黃口小兒在此汙衊!”
“李夢澤?”司空燼聽到這個名字,嘴角那絲不屑更濃了,“哦,就是那個靠著妹妹的‘祥瑞’之名,才混出點名堂的幸運兒嗎?我當是何方高人,原來不過是個裙帶之輩。他煉製的丹藥,與他的人一樣,華而不實。”
這番話,可以說是惡毒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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