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李平燦點頭,低聲道:“哥,我覺得這孩子是個不錯的苗子。”
他感應的並非應根骨或者天賦之類,而是一種生命的氣息,大概是精神強度與肉體的結合,簡單來說就是“精氣神”充沛。
這樣的人幹什麼事都會事半功倍。
但因為家境窘迫導致的營養不良,這孩子像是丟在人群中誰也發現不了的野草。
李平福相信李平燦的判斷,瞅著老農父子倆。老農身上還有樹枝枯草的殘屑,大概是趁著農閒來鎮中賣柴。
他簡單問了兩句,知曉這兩人家住杏花村,老農名為孫大牛,孩子叫孫娃兒,家裡去年為了娃兒測靈根,已是入不敷出。
只可惜孫娃兒並沒有測出靈根——這也是普通人家的常態,為了一個希望傾家蕩產,砸鍋賣鐵家徒四壁也在所不惜,只望子成龍,雞犬升天。
“老叔家裡幾口人?”
“生活可艱難?”
“娃兒想不想練武?”
老農磕磕絆絆,神情緊張,彷彿見到大人物般拘謹恭順;孫娃兒小臉通紅,表情亢奮,看著偶像,連忙大聲搶答道:“想!”
“那就跟我練練吧。”李平福神態溫和。
“那…那得多少銀子……”老農窘迫的縮了縮腳,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俺家沒有銀子哩。”
“老大哥,你怎麼那麼傻?李館主看上你家娃兒,不要你銀子!”
“真是走了天大的好運!”
“我家二娃咋沒有被李館主看中,我瞅著那黑娃娃,還不如我家二娃精神呢!”
……
周圍鎮民見他這幅慫樣,紛紛恨鐵不成鋼。也有人心生羨慕,看著孫娃兒,恨不得取而代之。
反應過來的孫大牛帶著孫娃兒激動的跪地磕頭,從未想過好運降臨,高興的語無倫次。
“謝謝…謝謝大人!娃兒快磕頭!”
孫娃兒脆生生的喊:“謝大人。”
謝小刀見了打趣道:“叫什麼大人,該改口了,叫師父!”
“師父!”
……
李平燦微微的笑,想到了大哥拜師的場景,也是這般激動人心。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一個傳承的輪迴!
…………
李氏武館開業從月初忙碌到月中,總算清閒下來,收了十多個弟子,一年進賬就是將近兩百兩銀子。
武館剛開業,許多人瞧著熱鬧的心態給自家孩子報名,再過幾個月熱情消退,說不定就要退出了。
當然,報名的費用是不會退的。且總有越來越多的孩子加入武館,就說資歷最老,號稱“百年傳承”的白虎武館,有穩定的三四十個弟子,維持動態平衡。
小飯館。
李平福請謝小刀李遠等人吃飯喝酒,這些日子,多虧兄弟們跑前跑後,維護秩序,不然真忙不過來。
少人年最為熱忱,真摯,不求回報。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熱絡。
李超好奇問道:“平福大哥,你收的那個孩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孫正的根骨不錯,雖然基礎比較差,但好在年紀小,吃得了苦,遲早追上那些有底子的孩子,未來肯定是我們武館的招牌。”
李平福滿意的道,弟弟的眼光果然錯不了。
孫娃兒屬於好養活的“賤名”,在徵得李大牛同意後,他為孫娃兒取名“孫正”,希望他未來行事方正,不忘初心。
“那恭喜大哥撿到好苗子了。”
老六老六嚴宇飛忽然道:“大哥,武館需要在織工坊裡採買一批統一的武館服,需要十兩左右的銀子,你看?”
他從小就在爹孃的豆腐坊裡幫忙算賬,數算的天賦不錯,賬本在心中一念,就能得出準確的數字。
因此李家武館的目前的賬本都歸他管,他也事事跟李平福彙報。
“武館服得買,無需精貴料子,用料選擇結實耐用的。”
李平福想了想道,他不懂什麼叫做心理暗示,但穿上統一樣式的勁服,容易讓弟子們對武館產生認同感。
“銀子你在賬面上支,賬本歸你管,你做事,我放心。”
“沒問題大哥。”
嚴宇飛高興的道,他武道潛力一般,倒不如轉成賬房,大哥的信任,就是他的動力。
…………
嚴宇飛沒有喝太多的酒,喝酒容易誤事,耽誤他給大哥辦事。
等到宴散,他來到織造坊,跑了三四家店鋪,細心甄別比較幾種物料,發現一家織造鋪子有一批陳年料子,因顏色不是時興花色,因此賣的格外便宜。
嚴宇飛欣喜,他長相不錯,嘴巴又甜,哄得老闆娘心花怒花,且這批布料積壓對老闆娘而言也並非好事,雙方一拍即合,定下這筆成衣單子,為李氏武館省下了半成銀錢。
做成一筆生意,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想到大哥欣賞的目光,不由輕哼起歌來。
眼見夜色漸暗,他交納定金,拿好單契,回到家中,剛一進門,見到家裡被賭坊的人堵著,臉色頓時慫拉下來。
“嚴宇飛,你小弟又欠了十兩銀子,簽字畫押了的!”
賭坊的人虎視眈眈,卻沒有動粗,打狗也得看主人,嚴宇飛背靠李平福,不好得罪。
但欠款也是貨真價實的,沒有過分利滾利,相當的優待了。
“今日已經是最後期限,交不上錢,也別怪我們帶走你弟弟。”
“哥,救我啊!救我啊!”嚴宇豪驚慌的躲在哥哥身後,他不想去賭坊的小黑屋!
“飛兒,你怎麼忍心你弟弟被賭坊的人帶走?你可是他嫡親的大哥啊!”
“別管這不成器的小子,我要打死他!”
孃的哭泣,爹的怒吼,破碎的瓷器……所有的聲音都像來自混沌的尖叫,在嚴宇飛腦子裡炸裂開來!“別吵了,我給!我來給!”他痛苦的按住突突突的太陽穴。
弟弟不成器,能怎麼辦!他掏出自己僅剩的存款,但不夠。
又皺著眉頭猶豫片刻,拿出今日為武館省下來的銀子。
反正也是自己靠本事省下來的……先挪用一點點,應該沒有關係吧!
“真發財了啊?十兩銀子說拿就拿,你小子運氣不錯,跟對了大哥。”
賭館的人驚詫,要知這嚴家本來是磨豆腐的,這活累極,堪稱“苦刑”,也賺不了太多的錢。
本來嚴家兩小子也得幹一輩子的苦活,沒想到一朝發達了!
“關你們什麼事。”嚴宇飛語氣不客氣。
“哈,瞧你得瑟的。”賭坊的人對視一眼,嘿嘿怪笑,揚長而去。
等賭坊的人走後,嚴宇飛在家裡發了一通脾氣,恨恨的對弟弟道:“再有下次,我不管你了!”
嚴宇豪骨頭輕快,笑嘻嘻的做發誓狀,“哥,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還不快謝謝你哥!”嚴母點了點小兒子的額頭,表情輕鬆,嚴父抽了會悶煙,嘆了口氣。
“謝謝大哥!”
見家人如釋重負的表情,嚴宇飛神情也不由舒緩兩分,但一想到懷中的單契,又覺得心情沉重,愧疚與不安無人訴說。
一件好好的事,怎麼就成這樣了呢?!……
次日晨時。
嚴宇飛拿著單契,來到老闆娘的織造鋪子,猶豫半響,終是道:“能否重新開一張單子,按照這布匹原來的價格……”
他話音未落,老闆娘就一臉瞭然,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想……這事簡單。”
“簡單?”嚴宇飛疑惑,他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躊躇許久,才鼓起勇氣問一問。
“這是行業門道里的潛規則,鎮子上大戶人家的採買都這樣幹,不這樣貪銀子,哪裡來的錢中飽私囊,落袋為安?”
聽著老闆娘不以為然的話語,嚴宇飛愣住了。
‘中飽私囊?’
‘不不,我這不是貪,我只是‘借用’,等我有了錢,會還到賬面上的。’
‘我與那些貪婪的蛀蟲才不一樣!’
嚴宇飛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逐漸堅定,神色自若的接過老闆娘重新寫好的單契,離開了織造坊。
…………
李氏武館。李平福看了看嚴宇飛遞過來的賬單,收入支出都十分合理,見嚴宇飛神情緊張,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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