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大壓力,哪怕算錯價格也沒有關係,哪有人不犯錯的,知錯就改就行。”
“是,大哥。”嚴宇飛低著頭應聲,手指緊緊捏住賬本。
平福大哥果然沒有發現。
這也不奇怪,術業有專攻,大哥勤於武道,這些坊市的彎彎繞繞,外行很難堪破。
感受到大哥的信任,他卻再也沒有從前的輕快高興,心裡壓著石頭,愈來愈沉。
…………
桃花村,李家。
周宇聽聞了李家武館開業的訊息,心裡七上八下,唯恐李家舉家搬至鎮裡,不要他那些藥草田了。
特意上門打探訊息,得知李家仍定居桃花村,他心裡才鬆快下來,趁著這個機會,又與李家簽下二十年活契。
他想明白了,與其自個兒累死累活,不如大樹底下好乘涼。李家發展越好,他日子也是蒸蒸日上,畢竟現在也不是獨身一人,總要為妻子考慮。
周宇娶的是本村的一戶農女,夫妻倆性格都是寬厚老實的。
活契並非奴僕,等以後有了兒子,也不會影響孩子學文習武,說不定還能在李家找個靠譜的差事呢。
他覺得這輩子運氣最好的就是大難後遇到了李榮舟這般良善人。
談攏價格,簽字畫押後。
李榮舟道:“燦兒,送送你周叔。”
“好的爹。”
“不勞煩。”周宇忙“誒”了聲,搖頭擺手,架不住李平燦已經動身了,只得連忙跟上。
兩人邊走邊道。
“周叔,你常跟採藥人、跑山人來往,知道哪裡有奇異靈秀之地的訊息嗎?”
李平燦就是來打聽訊息的,每個人的渠道不同,能聽到的訊息自然也不同,耳聽八方,集思廣益很有必要。
“奇異靈秀之地?”周宇沉思片刻,搖頭:“靈秀之地沒有,倒是有靈草的傳聞。”
“嗯?”
“是憋寶人老羊跟我說的,在陰陽分濁之地,有一株通靈草,服之可以‘通靈’。”周宇壓低了聲音道。
憋寶人,又稱地相師,是江湖中一類神秘行當,傳說他們通曉風水秘術,能辨識山川地脈中的天靈地寶,用的也是分金點穴的手段,但與盜墓不同,他們是不會下古墓,怕染了陰氣,虧損陰德。
不過行規是行規,誰又能知道是不是穿上衣服憋寶,脫下衣服盜墓。
對李平燦而言,老羊說的更像是編的,真有通靈草,他為何自己不取?而且民間經常把寶草、氣血草藥當做靈草,用以當做吹噓的資本。
李平燦沒有得到有用的訊息,倒也習慣,將周宇送道門口,正要轉身離開。
周宇忽然道:“你若是想要山中尋藥,我可以介紹憋寶行當,就是價格昂貴。”
山靈地秀,靈氣交匯之處就會生長著寶藥,這種地方往往也相當兇險,有時還有兇獸守護。
有武者想尋的珍貴藥材市場上沒有,就得現成找。而憋寶行當,就是以此衍生出來的交易場所,也是許多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們所鍾愛的“尋寶”樂趣之一。
給一口價,不管憋寶人找到什麼好貨,都歸金主所有,而有憋寶行當的保證與管束,憋寶人也不會破壞行規,壞了自己的名聲,受到封殺,情節惡劣的可能要受刑法。
李平燦有些興趣。
他的蘑菇雖然能開闊視野,找到普通人找不到的藥草,但屬於大網撈魚。
而憋寶人的尋寶,更像是“定位”,先確定幾個點位,再出發尋找,效率明顯比“廣撒網”高多了。
‘有沒有寶物收穫不重要,若能學到一兩手‘定寶’的方法……’
德魯伊不是萬能的,至少他無法感知天地靈材在何處。
大山深遠而廣袤,若能有個方向,總比無頭蒼蠅亂轉悠的好。
一事不勞二主。
李平燦便拜託周宇叔幫忙聯絡憋寶人,擇日進山。
…………
忙碌了許久的李平福終於有喘息之機,回桃花村吃飯。
秦氏高高興興的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隨著李平福李平安發展越來越好,家裡反倒是越來越清靜,長子次子回家,都像是做客一般熱鬧。
兒大不由娘啊。
看著大兒子風發意氣,秦氏掩藏著心底的那些不捨。
飯桌上,李平福吃了口鹹菜,酸溜溜的味兒,胃口瞬間大開。
外面的菜餚再精緻,也沒有娘燒的好吃。
一家人邊吃邊閒聊。
“你要去憋寶?”李平福看向小弟。
“爹替我打聽好了,憋寶行當很守規矩,那個老羊人品不錯,也做了三十年了,街坊裡很有口碑。”李平燦道。
“什麼時候,我陪你一起去。”李平福不放心,笑道:“我也想見見世面。”
李榮舟一錘定音,“那我們父子三人都去見見世面。”
李平燦也覺得這樣更安全。
退一萬步,就算老羊有壞心思,他們父子三人上陣父子兵,亦無所畏懼。
“大哥,你武館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李平福精神一振,興致勃勃的說起來。
人幹成一件大事,都有傾訴的慾望,並非炫耀,而是獲得肯定與認同。
李平燦時不時的“嗯嗯”一聲應和,忽然筷子一頓,“哥,你把武館的賬單都給嚴哥管了?”
“怎麼了?不行嗎?這不是圖方便。”
李家人幾雙眼睛都看向李平燦,滿臉不解,身為一家之主的李榮舟也是一臉莫名。
李平燦見此情景,心裡一嘆,他們家最發達的時候也就是小地主,沒有在鎮子裡面做過生意,根本不懂“出納”與“會計”不能是一個人!
吃了沒有經驗的虧。
“大哥,你想想,收支都是一人,要是做假賬平賬,你又不是賬房,根本發現不了。”
“不會吧?”李平福搖頭,“嚴宇飛不是貪圖小利的人。”
“這不是貪不貪的問題,你讓人空守著銀山而無管束,今天挪一點,明天挪一點,慾望是會滋長的。”
“你嚴哥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
見兄弟兩人就要爭論起來,李榮舟制止道:“不用吵,此事尋個經驗老道的賬房查一查就知。”
李平福皺眉,平心而論,他始終相信自己的兄弟人品。
但父親都發話了,也是為了武館好,便答應下來。
翌日。
李平福託人請來一位姓徐的老賬房,這徐賬房年逾五旬,眼皮耷拉卻目光如炬。
武館開業一月有餘,談不上賬本,就是幾頁紙,徐賬房掃了兩眼,又去織造坊對比布料,很快就看出不對來。
“李館主請看。“
徐賬房將武館採買布料的單契攤在桌上,又摸出自己從鎮中幾家織造坊問來的價目。
“尋常麻布一匹市價七百文,陳年壓倉貨至多四百文。可這賬上寫的卻是每匹七百文,足足虛報了四成。
再看這張單子,採買的是藥材,印泥色澤暗沉,像是故意用陳泥遮掩新契。若老朽沒猜錯,這單子怕是改過一回。
就按這賬本來看,此人應該已是貪了二三十兩銀。”
李平福心頭洶湧,面不改色,客氣送走徐賬房。
他靜靜的坐在武館大椅上,回憶著兄弟曾經的點點滴滴。
時光易逝,人心善變?
等嚴宇飛回來核銷報賬,李平福一如從前,態度平和,笑道:“小六,最近辛苦你了。你若有什麼難事,都可以跟大哥說。”
“平福大哥,我不辛苦。”
嚴宇飛匆匆道,他看向大哥手中的賬本,有些坐立難安,只想快速結束核對的過程。
“真的沒有事嗎?”李平福沉沉的聲音從頭頂壓來。
嚴宇飛忽覺不對,驚愕抬頭,就見李平福目光如炬,宛若虎王的亮堂堂的眼睛,任何心思都無所遁形!
他瞬間反應過來東窗事發,臉色煞得慘白!
兩章順序發錯,重新整理一下就可以了,價格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