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初冬的長林市裹著一層冷霧，市紀委辦公樓前的梧桐樹落盡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戳在鉛灰色的天空裡。
沈飛剛把車停穩，就看見三輛印著“紀檢監察”字樣的黑色轎車駛進大院，輪胎碾過地上的薄霜，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看了一眼車牌號，沈飛就知道，應該是省紀委的專案組到了。
他快步往辦公樓走，走廊裡已經站滿了人。
市紀委的幹部們都穿著深色外套，神色肅穆。
省紀委的工作人員則戴著黑色口罩，手裡拎著銀色的取證箱，腳步匆匆。
趙子林正站在樓梯口和一箇中年男人說話，那男人穿著深灰色大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得像淬了冰，正是省紀委常務副書記王浩東。
“沈飛同志來了。”
王浩東先注意到沈飛，抬手朝他招了招。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等會兒你到會議室來，我有事問你。”
“好的，王書記。”
沈飛點點頭答應下來，看著王浩東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兩個省紀委工作人員就押著孫志國走了出來。
他穿著睡衣，臉色比幾天前更白，走路時雙腿微微發顫，曾經的縣委書記威風蕩然無存。
路過沈飛身邊時，孫志國突然停下腳步，眼神裡滿是懇求：“沈書記，我都說了，程輝的事是真的，你們一定要查清楚……”
沈飛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被押上省紀委的車。
趙子林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王書記剛跟我說，省紀委這次是帶著尚方寶劍來的，不管程輝牽涉到誰，都要一查到底。”
“嗯。”
沈飛應了一聲，心裡卻泛起一絲波瀾。
張立誠昨天還跟他說，孫志國在審訊時翻來覆去強調“給程輝送了一千萬”，連裝錢的黑色皮箱品牌都記得清清楚楚，不像是編造的。
但程輝是常務副市長，分管財政和城建，在長林市經營多年，背後的關係網絕不會簡單。
現在看來，省紀委這邊已經下定決心要動他了。
………………
小會議室在三樓西側，推門進去時，王浩東正坐在舊沙發上翻卷宗，桌上擺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搪瓷杯，杯身上印著“為人民服務”的字樣。
“坐吧。”
他頭也沒抬，手指在卷宗上輕輕敲著，對沈飛說道：“把馮濤案到孫志國交代行賄的全過程，跟我說說，別漏任何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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