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桌上攤著厚厚的卷宗，旁邊放著幾個喝空的速溶咖啡杯，最外側的椅子上搭著件軍大衣，一看就是熬夜時蓋的。
“沈書記您坐。”
劉佳偉趕緊拉過一把轉椅，用袖子擦了擦椅面，對沈飛說道：“我先給您彙報下基本情況：舉報人馮濤是富華縣的一個生意人，上個月十六號下午四點多，在縣醫院門口和王建國的寶馬車發生刮蹭。馮濤說，他當時只是輕微碰了下對方的後視鏡，王建國就下來罵他眼瞎，還說信不信我讓你在富華縣待不下去。”
沈飛坐在桌沿，拿起桌上的現場照片。
照片裡的寶馬車停在路邊，後視鏡確實只有一道淺痕，而馮濤的舊捷達車停在一旁。
“王建國當時具體說了什麼？”
沈飛開口問道：“馮濤有沒有提到對方打電話時說的話？”
“馮濤記得很清楚。”
劉佳偉翻開最上面的筆錄本，指尖在紙頁上劃過：“王建國打了個電話，報出他的車牌號，說了句查一下剛跟我刮蹭的捷達車，叫什麼名字，住哪兒，掛了電話不到五分鐘，他就唸出馮濤的名字和富華小區三號樓四單元的地址。馮濤說他當時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說不用你賠了，開車就跑了。”
沈飛的手指在照片上的寶馬車牌處頓住：“王建國你們見了麼？”
“見了。”
劉佳偉苦笑道：“可王建國不承認有這回事，就說當年兩個人的車是發生了刮蹭，但隨即便各自離開，他並沒有威脅馮濤。”
“那事後報警的事情呢？”
沈飛追問道。
“他說那是馮濤被害妄想症。”
劉佳偉解釋道：“王建國表示自己的車被刮蹭了，所以報警尋找馮濤的車，派出所根據車牌號找到了馮濤的家裡，他們是去協商解決賠償問題的，馮濤事後不滿意，就開始四處舉報他，這純粹就是誣陷！”
沈飛端起桌上的薑湯，溫熱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驅散心裡的寒意。
萬萬都沒想到，這件事背後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
“常務。”
劉佳偉突然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對沈飛說道：“不是我們不努力，是縣裡各個部門都在給我們使絆子。派出所不提供監控，移動公司那邊也表示資料缺失，我們根本調查不下去。”
沈飛看著劉佳偉激動的樣子，心裡也泛起一股火。
他想起華昌縣的案子，當時董宏兵也是靠著縣裡的關係網處處設卡，最後還是靠省紀委的介入才撕開突破口。
富華縣現在的情況，怕是也有保護傘在背後撐腰。
“我知道你們難。”
沈飛的聲音放緩了些，伸手把散落的卷宗歸攏好：“基層調查就是這樣，你要查的不是一個人，是一整張看不見的網。但越難查，越說明這裡面有問題，我們越不能退。”
他抬眼看向眾人，目光裡帶著堅定：“老劉，你明天再去馮濤家一趟，就說是我找他，告訴他市紀委來了，沒人能再欺負他。”
大家聽到這番話，臉色都變了。
誰也沒想到，沈飛居然打算親自調查這個案子。
殊不知，接下來還有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