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四爺!而後臺兩人的對話、行為、打鬧……那一瞬間騰起的旖旎讓不少人都跟著緊張、曖昧起來了。直到門被開啟,元四爺走進來,眾人才跟著鬆了一口氣!
一刷的時候,陳凜緊張又羞的不行……
雖然早些年他作為文藝發燒友也有看過一些類似題材的影片,但不知道為什麼,夏鬱演的程蝶衣,真讓他忍不住羞死了……
有驚喜,又好奇,又抹不開面兒!
沒有任何不得了的旖旎,只是因為夏鬱將這份勁兒拿捏的太好了!
二刷的時候,忍不住感慨:“這一刻的段小樓對程蝶衣是動了心的吧?但就如他所說的……如果程蝶衣是女的就好了——而他這一刻也是將程蝶衣當成了女的!”
……
元四爺到來表示對段小樓、程蝶衣的欣賞,尤其是對程蝶衣,送了他一套首飾。
還對程蝶衣,道了段話。
道是。
“《霸王別姬》這一折,淵源已久,
本是從崑劇老本《千金記》裡,脫胎出來的,
好多名家都在這出上,唱栽過,獨你程老闆的虞姬,快入純青之境……”
這一幕,鏡頭落在鏡子上,元四爺透過鏡子看身後的虞姬,身後的虞姬從實景到虛景……
陳凜忍不住寫下這一段話:
“這是否預示著,在元四爺眼中,對於程蝶衣他也模糊了性別?就如那爺所說……她到了人戲不分雌雄同在的境界?”
下一刻元四爺的話也印證了陳凜的想法:“有那麼一二刻,元某也恍惚起來,疑為虞姬轉世再現啦……”
段小樓在一旁兀自換衣服,元四爺見此,似想起了什麼,就問他,道:“霸王回營亮相,到和虞姬相見……按老規矩……”
說到這,段小樓不以為意打斷他,借了元四爺一步,拿了晾在他腳邊兒上的衣服鞋子……
元四爺略一沉吟,方又道:
“按老規矩是定然七步,你只走了五步,楚霸王氣度尊貴,要是威而不重,不成了江湖上的黃天霸了?”
段小樓卻笑了,他不吃這一套,甚至有些揶揄、譏諷的意思:“四爺,您梨園大拿呀,文武昆亂不擋,六場通透,您能有錯嗎?您要是都出了錯,那我們兄弟這點玩藝兒……還敢在北平的戲園子裡露嗎?”
程蝶衣見狀圓場,柔聲討好道:“四爺您得栽培我們……”
元四爺見狀,也不生氣,反倒邀請二人到家裡喝點小酒,再順帶著細談談《霸王別姬》這出戏。
段小樓卻婉拒了,道是要去喝一壺花酒……
元四爺見狀問程蝶衣,“那程老闆呢?”
程蝶衣沒答應,見場面焦灼,那爺乾笑兩聲打斷這份尷尬……
元四爺走了,段小樓也走了,後臺僅剩下程蝶衣一人。
鏡頭一轉,熒幕被紅粉的燈光籠罩,眾人知道,這約莫是到了喝花酒的地兒了。
果然,段小樓出場了,來找一個叫菊仙的姑娘。
陳凜一動,意識到……“這或許就是成韞飾演的角色了?”
卻被老鴇告知不湊巧了,菊仙姑娘不在,後段小樓從另一女人的談話中,得知菊仙在“高枝兒”!鏡頭不時落到樓上雅室大門前,往返幾次,直到幾聲碎玻璃、碎瓷器的聲音,伴著罵聲響起……
菊仙撩開簾子從樓上屋裡衝了出來,被一群人圍在了走廊角……
菊仙不從,以跳樓相逼幾人,一隻腳都掛在了欄杆上。
眾人起鬨,直到她看到了樓下晃著手絹的段小樓,菊仙縱身一躍到了段小樓懷裡……
一刷時陳凜只覺得這一段有點意思,尤其這一段……
成韞雖然驚豔,但魏集鴻的段小樓那風流又有些下流且賤不漏搜演的還挺好!但二刷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
他寫到:“如果段小樓不在……菊仙一樣會跳,這是她這個角色的‘靈魂’,她是剛毅、決絕的……這也暗示了她的結局!”
電影還在繼續。
菊仙轉頭就將這群人罵了,罵他們是一群丫頭養的。
這群人怎麼坐得住?直接下來了就找她算賬。
這一段一如影片開始,觀眾找戲班關二爺的麻煩。
當初小石頭雖然害怕,卻也咬牙給自己一板磚救了場。
這一段段小樓雖然“慫”了,他兩手捂住臉,就像多年前的小石頭,抹了一把臉,而他段小樓捂了一把臉!
只是少年小石頭與段小樓性格終究不同了……
他先是虛與委蛇告訴眾人今天是他跟菊仙定親的日子,還往水果盤兒裡倒了酒,連菊仙都以為這是段小樓的緩兵之計。
眾人更是不吃他這一套,就欲起鬨重新拿下菊仙。
段小樓則拿起了個茶壺,笑著在腦門兒上一砸!“嘭”一聲,眾人一鬨而散……
陳凜二刷時,看著菊仙的幾次眼神,意識到就是這一場,這幾處戲讓她徹底淪陷了。
鏡頭一轉,來到了戲園後臺,程蝶衣跟段小樓在化妝。
段小樓傷口未愈,上裝疼的忍不住叫喚倆聲……
鏡頭一晃,來到程蝶衣跟前,程蝶衣道聽說了他去八大胡同的事。
這一段,程蝶衣的小性勁兒別說拿捏得陳凜都忍不住叫好。
那小眼神、小姿態、尤其是起身甩袖,他心中一顫——他忍不住攥緊了手,他看電影也好、看書也好,看到精彩的地方總是忍不住激動三分!程蝶衣走到了屏風後生氣,段小樓則為自己說錯了話自打嘴巴,給程蝶衣道歉……
屏風後的程蝶衣終是心軟了,給段小樓斷了這麼一段話:
“你忘了,咱們是怎麼唱紅的了?還不就憑了師父一句話……”
段小樓半垂著腦袋:“什麼話?”
程蝶衣聲音高,尖銳陰柔,卻擲地有聲:“從一而終!”
說完了,程蝶衣從屏風後邊說話,邊走了出來:
“師哥……我要讓你跟我,不對……就讓我好好跟你唱一輩子戲,不行嗎?”
他言語間帶著哀求。
段小樓一愣,“這不……這不小半輩子都唱過來了嗎?”
“不行……說的是一輩子!
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程蝶衣皺著眉頭,眼裡全都是段小樓……
陳凜卻唰的一下,眼淚就蹦下來了——“是啊,說好的一輩子……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那也不叫一輩子……”
他心中悲悽,卻只能晃了晃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打散了個人情緒,重新回到了電影當中。
他將這一段話寫下。
這一段話他想有感觸的不可能只有他一個,這一段話太讓人忍不住琢磨了,一定會被影迷們傳成經典!
……
段小樓終究不是小石頭了,經過了多年的奢靡淫逸的生活,成了戲園的大老闆,他早就不是那個眼裡只有師弟的小石頭了……
陳凜其實也是感慨的,因為他能感覺到,段小樓確實是將程蝶衣當成了最親的師弟、兄弟!也許有更多的,兄弟之上?可始終的,還沒道突破那一層的地步!
更何況段小樓又碰到了菊仙。
他搖頭沉聲嘆道:“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呀……”
“唱戲得瘋魔,不假,可是要活著也瘋魔,在這人世上,在這凡人堆兒裡,咱們可怎麼活喲……”
這是兩人成年後,第一次因為不同性格而成長而產生的衝突。
陳凜感慨,“程蝶衣沒有錯,段小樓也沒有錯!”
就像是演員,演戲是演戲,現實是現實……走不出戲的,終究是要毀了一輩子的。
這一段沒有繼續往下說,鏡頭來到了臺前。
兩人上臺表演《霸王別姬》,而當霸王那一段,“以孤看來,今日是你我分別之日了……”
眾人腦海再度響起《當愛已成往事》的前奏……
只是這一幕即將結束,鏡頭卻突然由近拉遠,成了大全景。
這時原本在臺下看戲的菊仙站起身,三人進入鏡頭。
戲園掌聲響起,鏡頭一點點落到了邊緣,上面貼著——【貴妃醉酒·程蝶衣】!陳凜感慨:“這或許已經說明了,段小樓與程蝶衣即將因為這個女人而分崩離析?獨唱貴妃醉酒?”
鏡頭一轉,菊仙回了花滿樓用自己的家當給自己贖身,最後甚至把自己的鞋子丟到了桌上,老鴇的身前。
陳凜在筆記本寫到:“扔鞋,寓意她菊仙不是破鞋,而鞋子更是她們這樣的女性,在那樣一個時代的身份的象徵!”
有些倒裝句……沒關係,這畢竟只是他的粗稿!
陳凜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對於影片中每一個角色的臺詞都忍不住細細琢磨幾分,就如這花滿樓老闆娘。
她譏諷怒斥菊仙:
“真他媽相當太奶奶啦你?做你孃的玻璃夢去吧!”
她一把將菊仙的首飾、鞋子從桌上扒拉到地上:“你當出了這門兒,把臉一抹灑,你還真成了良人啦?你當這世上狼啊虎啊……就都不認得你啦?”
菊仙撩開簾子回來,“喲,可嚇死我啦!”
她身上就是有一個風塵女子之外的剛毅與野勁兒……陳凜感慨,難怪能是頭牌!“我告訴你……那窯姐永遠是窯姐,你記住我這話!”
這一段陳凜想到了很多,關於老闆娘的過去、她對菊仙的家當不屑一顧……或許她也是從前的菊仙?她這一句話,是否又說明白了菊仙的結局?
……
鏡頭回到了戲園,元四爺送了程蝶衣一條幅——風華絕代!現場觀眾呼喊著他的名字,那副場面絲毫不遜色於當下的各大演唱會現場的熱情。
“這場面還真有些看大明星演唱會、給大明星應援打卡的意思!”
陳凜想……這或許是程蝶衣最後的快樂的時刻了吧?菊仙再次出現,道來定親的女人不能留在花滿樓,段小樓被菊仙一番話刺撓,圍觀群眾起鬨,當即決定要迎娶菊仙過門。
菊仙的出現,讓程蝶衣晃了神,摔了門進了屋——這門一摔,摔到了陳凜心坎裡。
而後程蝶衣拿著一雙鞋子出來,丟到菊仙跟前……
這放在其他人眼中,估計都會忍不住感慨程蝶衣溫柔……
陳凜卻看出其中的機鋒——“程蝶衣那是藉著鞋子罵菊仙是破鞋。”
這酸勁兒、這小性子的姿態、讓陳凜忍不住再度叫好。
但程蝶衣的小性、陰陽怪氣、也終於惹惱了段小樓。
哪怕程蝶衣委屈服軟,又道元四爺邀請,要栽培他們,段小樓仍拂袖而去。
程蝶衣傷心至極,癱坐在化妝鏡前,鏡子裡照著他充滿了風情的下頜線與脖子。
元四爺出現了,帶著一對難得的翎子而來,說道隨時恭候他的到來。
是夜,程蝶衣去了元四爺家裡,又見到了那把劍,元四爺見他喜歡,說不想談錢,想讓他做自己的紅塵知己;兩人在院裡唱《霸王別姬》,背景是一片的深邃,寓意著程蝶衣內心……一如當年從張公公府上走出那一幕!突然,程蝶衣要拔劍自刎,卻被元四爺提醒……“這是真傢伙!”
程蝶衣這一舉動,那一滴眼淚,徹底讓元四爺入境了……
陳凜寫下:
“其實到了這裡,程蝶衣是真入化境了……”
二刷後,又改了!寫成,“這一劍也為他最後的結局鋪墊了伏筆!”
鏡頭一轉,一輛黃包車從府上出來,被霓虹兵團團圍住……
車上鍊子被掀開,程蝶衣抱著劍,嘴角滿是模糊的印子……
眾人知道程蝶衣為了這把劍,將自己身體出賣給了元四爺……
眾人還擔心程蝶衣出現意外,轉頭程蝶衣卻出現在了段小樓的定親宴上。
他將手裡的劍丟給段小樓讓他看,段小樓只說是好劍,可他們又不上臺,要劍幹嘛使?而這一次,徹底讓段小樓、程蝶衣決裂了——
程蝶衣看著牆上兩人合影,五味雜陳,菊仙遞酒,卻被他拒絕……
他宣佈,從今天開始段小樓唱他段小樓的,他程蝶衣唱他程蝶衣的!後負氣而去。
鏡頭再次給到了霓虹兵入城的場面,預示著動盪的開始!……
放映廳內觀眾不解。
有人問,“怎麼就決裂了?”
有人道:“為什麼現在才決裂?”
陳凜雖然年紀不小了,可對於電影記憶力卻格外的好。別人大都忘了,他卻記得這一把劍的故事!也知道程蝶衣一而再找這把劍的內情……
他心下一顫,寫到:
“當年小石頭的一句戲言,入境的小豆子卻當了真!”
當年在張公公府上,小石頭道:“霸王要是有這把劍,早就把劉邦給宰了!”
“當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宮娘娘了——”
小豆子怎麼說的?陳凜想想,應該是:“師哥,我準送你這把劍!”
陳凜又寫:
“劍……小豆子拿到了,卻物是人非!”
“或許一開始小豆子就錯了……小石頭說的你,是虞姬,但他是小豆子!”
陳凜寫完躊躇了,劃掉了這一番話……“怎麼能說是小豆子錯了呢?他也沒有錯啊,他就是虞姬!”
這一段寫完,又劃掉了……
他也被搞混了,他也有點分不清程蝶衣到底是虞姬、還是程蝶衣了、他好像也模糊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完再仔細斟酌吧?看完再仔細斟酌罷!”
他現在,不理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