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開始閃回,羅酆警惕慎重的面容在眼前回蕩。
“別嫌棄爸囉嗦,在這裡,除了咱們一家人,不會有別人的,天黑之前你看到的人,對你呼救也好,招手示意也好,千萬別靠近。”
“就算你瞧見了熟人,那都不是熟人,曉得了不?”
閃回結束,畫面支離破碎。
依舊是羅酆沉冷的看著他,沒有鬆開手掌。
對,再仔細聽呼救聲,根本不是顧婭的,就只是尋常人在呼救。
羅彬之所以覺得是顧婭,就是沒想過這裡可能還會有別人。
“那他是誰?白天也會有邪祟走動嗎?”羅彬極不自然的問。
“不是邪祟,邪祟只會在深夜出沒,不要說太多的話,噓……”羅酆謹慎的說著,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看羅酆四掃周圍的模樣,似是怕人偷聽?
隨後,羅酆說了句:“走了。”
他邁著大步,繼續往前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樹上已經沒有箭頭標識,新的標識,是羅酆刻的。
安靜,樹林裡太安靜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連鳥叫聲都聽不見。
這對嗎?
先前羅酆所說,登高望遠的想法雖然沒錯,但是羅彬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只是,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只能繼續跟著羅酆走。
山頂好遠啊,至少又走了兩三小時吧,這絕對遠遠超過一里路,即便是登山,至少都有三四公里,換算下,都接近八里路了。
再算上先前一整天的登山,這山,究竟有多高?
“不太對勁啊爸……”羅彬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因為……眼前有棵樹,上邊兒有一道深深的箭頭,直直指著斜前方。
中間幾個小時,都沒有遇到過路標了,這裡才遇見。
可根本就不是有人走到過這裡!
樹幹的傷口很新鮮,箭頭,才刻下不久!
羅酆停在樹前,他臉色鐵青,又慢慢變得蒼白:““繞路了,該死。”
哐噹一聲,是柴刀狠狠戳在了樹幹上。
“那就代表,我們走錯了?整個村子這些年的探路方向,都錯了?”羅彬心頭升起的,都是一股說不出的沮喪。
羅酆沒吭聲,他臉色更白,眼珠血絲更多,根根分明,似是要淌血出來。
羅彬知道,這對自己的打擊不算大,畢竟自己才曉得這回事兒,而對於羅酆,這就是近幾年來唯一的希望,結果,希望也是一場空談,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死了那麼多村民探路,探到的還是一個迷霧般的圈層。
“不能繼續往前走了,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得回去,還得戳掉這些錯的路標。”羅酆拔出柴刀,歘歘兩下,將樹皮完全斬掉。
兩人開始往後退走,將沿途的箭頭剷掉。
這一退,又是快兩三個小時,到了中午最炙熱的時候。
眼前,再度出現一棵樹。
樹皮被剷掉了好大一塊,還能瞧見深深的刀印。
這就是最開始他們發現繞路的地方,結果退了半天,又退回來了?!
不單單是繞路了,是兩人被困在了山頂的一定範圍裡,在這個圈層中繞路,對,再用個合適的比喻,像是進入了一個迷宮!
羅彬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些什麼。
只是很模糊,一時間捉摸不到確切。
“走!”羅酆低聲再道。
這一次,兩人走得快了不少,是往山下原路返回。
兩小時,又回到了有刀印的樹下。
羅酆一刀再度狠狠戳下,他沒吭聲,眼神卻像是要殺人!
邁步,羅酆還要走。
羅彬一把抓住了他,額間佈滿了細密薄汗。
兩人前後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溼透,頻繁地繞路,不光是攻擊心理防線,身體一樣變得疲倦不堪。
“不能走了爸……咱們進了一個怪圈,你更進了一個怪圈……你有沒有發現,你有點兒像是前幾天的外來者了,你繞路,不信邪,你拼命繼續繞路了。”羅彬沉聲說道。
羅酆瞳孔猛地一縮,豆大的汗珠淌下,話音更為沙啞。
“你媽還在屋子裡,她安全雖然沒問題,但如果我們天黑之前不能回去,這裡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相當於完全曝露在邪祟面前,會死。”
羅彬當然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更嚴重是兩人已經繞路了,再走下去除了精疲力竭,心理身體雙崩潰,沒有其他結果。
“我不會像外來者那樣的,我在找細微差別,走!”羅酆又要邁步。
羅彬沒有鬆手,還是緊緊扣著他的肩膀。
“爸,你讓我好好想一下。”
羅彬沉聲說完,直至羅酆收了勁兒,他才蹲身在地,雙手在地面撣過,露出一塊平面來。
眼前,開始閃回!
羅彬閃回的記憶,是他們從第四個落腳點的小木屋出來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