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太平道

第3章 張角的弟子們

“賢師,弟子這次籌糧,先是在鉅鹿郡內向東,經過廣平、曲周、廣宗,然後過了界橋,到了甘陵國。在甘陵國,弟子一路沿著清河籌糧,經東武城到廣川。然後,從廣川再向西北,轉入安平國,經信都、南宮、經縣,最後折返鉅鹿平鄉…”

“這一路上,所見到的鉅鹿郡災民,都在往這裡趕。而出了鉅鹿郡,甘陵國也是遍地大疫,路上隨處可見倒伏的老弱,尤其以清河沿岸最為慘烈!清河上隨處可見漂浮腫脹的屍體,一碰即裂…這些屍體帶了邪疫入水,邪疫沿著清河流散,河水就不能飲用。弟子一路告誡沿途百姓,萬萬不可生飲河水,希望能有些用處…”

“而安平國稍好些,路上的屍骨比甘陵國要少。但等我們上個月從信都南下,到了絳水,發現絳水有乾枯的跡象,才肯定今年又發了旱災。與絳水相連的漳水也是一樣,就連方圓數百里的鉅鹿澤,都明顯變小了…”

天齊祠廟的副殿中,大賢良師張角跪坐在面南的上首,七名弟子環繞跪坐,形成粗略的圓形,就像圍著看不見的祭壇。

張角的左側坐者大弟子馬元義,右側坐著二弟子唐周。這兩位弟子相當於他的左右手,各自負責門外交遊與門內統籌。

再往下,由於三弟子辛茂安募糧未歸,依次對座的,先是四弟子潘靖之與五弟子謝初,然後是六弟子伍登與七弟子高道奴。至於最小的八弟子張承負,則坐在背南的最下首,恰好面對著張角、馬元義與唐周。

“天下失德,災疫四起…大疫與旱災並舉,也不知今年冀州,又要死多少百姓?這五年來,冀州四次大災。天人相對感應,人間如此災禍,蒼天真是死了!…”

張承負微微偏頭,看向慷慨講述的大師兄馬元義。馬元義大概三四十歲,臉型方正,眉粗而整,雙目沉定有神,頗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領袖氣質。他講話時條理清晰,聲音頗為洪亮,加之神情堅毅,很是感染人心。

“太平黃天!連年災疫,官府從無賑濟。百姓掙扎求活,手中根本拿不出餘糧來。要想籌糧,就只能去尋世家大族、豪姓鉅商…”

“鉅鹿郡中的大族,首推軍功貴胄,廮陶縣的耿氏;士族名門,鉅鹿縣的沮氏;其次就是本郡豪右,下曲陽縣的王氏…廮陶與下曲陽在北邊,有辛師弟前去募糧,我就先去了東南最近的鉅鹿縣。鉅鹿縣的縣望沮氏,有良田萬畝,僕客上千,存糧數以千斛!我帶著賢師的符藥,親自去沮氏莊園拜見,可結果…哎!”

說到“鉅鹿沮氏”,馬元義長嘆一聲,失望的搖了搖頭。張角微微闔目,臉上毫無波瀾,已然猜到了結果。

“元義,鉅鹿沮氏,一向自詡清流士族,做的卻是濁流的行徑。沮氏世代在冀州刺史府衙中任官,看不上我們太平道,並不是一日兩日。這幾年來,沮氏一直巧取豪奪,侵佔鉅鹿縣中的沃田。縣裡的災民病疫餓死,只會更方便他們兼併…而我們賑濟災民,反而是擋了他們佔田的路。這次我讓你過去,也只是看看,能不能用治疫的符藥,換些糧食回來…”

說到這,張角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小弟子張承負一眼。張承負咬著牙,低頭不語,眼底像是藏著火焰。張角暗歎一聲,便讓馬元義繼續講。

“是!賢師明見。我登門求告了兩日,才勉強進了沮氏的家門。見我的是正當年的沮氏當家人,冀州別駕從事,沮授沮公與。他與我年歲相當,有‘士人宗長’之稱,在冀州士族中頗有清名,但對我們太平道偏見極深。他訓斥我等,‘假天命之號,偽符水以禍鄉里,妄行官府事’。最後,諾大的鉅鹿沮氏,竟然一斛糧也沒出,白白耽誤了寶貴的三天!…”

“啊!冀州別駕從事沮公與,竟然如此評價我太平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那如今,冀州刺史府衙,對我等的態度?…”

聞言,唐周有些憂慮。張角看了眼眾親信弟子的反應,稍稍沉吟,平靜開口。

“無妨!上任冀州刺史劉焉劉君郎,已經調任南陽太守。新來的冀州刺史李邵,曾請我為他占卜過吉凶。他之前新到冀州,就染疫患病,也是服了我的符藥才好的。嗯,他與黨人有關,與我等有些親善…我太平道在冀州行事,一向奉行黃天正道,治病救人,勸人向善。在冀州刺史府衙裡,不會有什麼阻礙!”

“啊?刺史李公竟與黨人有關?原來如此!是極!黨人一向與我太平道親善,多言‘蒼天已死,朝廷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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