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扭~~
鎮海的大門開了。
老丞相在百名甲士的護衛下,走出了門外。
他跪倒在地,道:“大蒙古國左丞相鎮海,恭聽皇后旨意!”
奧都剌合蠻將手中的旨意展開,朗聲道:“皇后有旨:鎮海於大汗在位時,就屢次忤逆於我,我以為他是賢良臣子,也不和他多做計較。現在,有人告發,鎮海貪汙受賄,賣官鬻爵,還勾結外藩,意圖操控汗位更迭,實在是讓我震驚。命奧都剌合蠻將鎮海拿了,好好下獄審問。”
然後,奧都剌合蠻把乃馬真皇后的旨意收起,右手一揮,道:“拿下!”
“我看誰敢動手?!”
鎮海豁然而起,滿臉冷笑道:“原來,我還以為真有旨意到,才跪地接旨。但是,皇后賢明,怎麼可能下如此亂命?”
緊接著,他右手的食指狠狠指向奧都剌合蠻,道:“奧都剌合蠻,你敢假傳皇后的旨意,其罪不小!”
“這怎麼能是假的?”
奧都剌合蠻道:“這旨意是我親眼看到,是皇后所寫,並且用了印璽,那還能有假?”
“哼,你說親眼看到,就親眼看到了?誰能作證?”
“你這完全是強詞奪理!”
奧都剌合蠻已經明白,鎮海這是在胡攪蠻纏了。哪怕是把這旨意交給鎮海驗看,他也會說筆跡和印璽是假的。
當即,也不再囉嗦,道:“塔思!快遵皇后旨意,將鎮海拿下!”
鎮海也凝眉看向塔思,厲聲問道:“塔思,我和你的爺爺木華黎,曾經一起飲過班朱泥河之水。我們更是和成吉思汗一起,開創了大蒙古國的基業。如今,難道你要和奧都剌合蠻一起,殘害大蒙古國的忠良,破壞大蒙古國的基業嗎?”
“那不能夠!那不能夠!”
塔思主動退後一步,釋放著對鎮海的善意。
他是木華黎的孫子,孛魯的長子。
如果歷史正常發展的話,孛魯在對金國的戰爭中受了傷,又心憂成吉思汗之死,早早去世。於是乎,塔思年僅十八歲,就繼承了木華黎的權位。
不過,趙朔改變了歷史,孛魯現在還活蹦亂跳的。
塔思替代了木華黎的侄子札塔兒,在怯薛軍中任一個千戶。
塔思當然知道,奧都剌合蠻手裡的這份旨意是真的。
但是,那又如何?
鎮海是什麼人,乃馬真乃至於奧都剌合蠻又是什麼人?怯薛軍中誰不清楚?
誰願意幫著乃馬真倒行逆施?
還有最關鍵的,乃馬真就算不滿意塔思的表現,又怎麼樣?
要想處置塔思,得問孛魯和他麾下的一個草原萬戶答應不答應!
說到底,乃馬真稱制,只是名義上擁有統治蒙古的權力,權威不足,完全不能和忽裡勒臺大會上選出的正牌蒙古大汗相提並論。
塔思不遵她的旨意,也就不遵了。
倒也不是奧都剌合蠻不會挑人。但怯薛軍中的千戶,從理論上講,是和外面的草原萬戶平起平坐的。哪個不是大有跟腳之輩?哪個不是和鎮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當然了,塔思也不會絲毫不給乃馬真面子。
他問鎮海道:“當初奧都剌合蠻拿著這份旨意來找我時,我確實以為是皇后的旨意。但是,現在鎮海你說這旨意是偽造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鎮海道:“這也簡單。我拿著這份旨意,和奧都剌合蠻一起去見皇后。聽皇后說,這旨意到底是真是假。反正我的家眷,就在這府裡,塔思你也不用擔心我跑了。”
塔思向奧都剌合蠻看來,道:“你說呢?”
“去就去!到時候,再治鎮海一個不遵旨意之罪!”奧都剌合蠻氣呼呼地道,道:“不過,塔思,你得帶著怯薛軍,把鎮海的府邸圍好了,不能讓任何一個人逃掉。”
鎮海的家眷,就在府邸之中,鎮海總不能獨自跑了吧?
奧都剌合蠻還以為,鎮海是想借機在乃馬真皇后前分辨,讓乃馬真皇后收回成命呢。
不過,他實在是太過低估了,這位跟著成吉思汗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老將的狠辣了。
塔思點頭答應之後,奧都剌合蠻帶著十幾名隨從和鎮海以及鎮海的甲士一起,往皇宮的方向而來。
剛剛離開怯薛軍的視線,鎮海帶著的甲士就動手了!
噗噗噗!
一邊是草原的鐵血戰士,一邊是貪圖財貨的色目家僕,那還有什麼懸念?
再加上有心算無心,七八個人殺一個人,頃刻間奧都剌合蠻的親信們就齊齊屍橫就地,連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你……你……”
奧都剌合蠻是聰明人,也不敢大聲呼喊,深恐鎮海連他也一併解決了。
他只是戰戰兢兢地道:“你這是反了嗎?就不在乎自己的家眷?”
“哼,我早就猜到那賤人會對我動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不怕告訴你,我的家眷,三天前,早就送出和林了。只是我原本準備,是過幾天就請辭的,那賤人卻是這幾天的時間都等不了!”
“那你想去哪?”
“你回去告訴乃馬真,我鎮海去投趙朔汗了!都是共飲班朱泥河水的人,他會收留我的。有本事,讓她去管趙朔汗要人!”
在原本的歷史上,乃馬真稱制,派人抓鎮海,鎮海逃走之後去投了闊端。
沒辦法,當時蒙古國朝廷權威還重,鎮海能逃到哪去?
現在,鎮海卻有了新的選擇。
他命人打暈了奧都剌合蠻後,憑著左丞相的積威命人開啟了和林的城門,去南方投趙朔了。
事實上,投趙朔的又何止一個鎮海?
又一個月後,虎思翰耳朵城外。
“父親,咱們去哪?”牙老瓦赤的兒子麻速忽開口問道。
奧都剌合蠻抓捕鎮海不成,乃馬真皇后勃然大怒,又命怯薛軍中一個叫亦馬都木勒克的千戶,去虎思翰耳朵去捉牙老瓦赤。
亦馬都木勒克雖然沒有塔思背後的勢力大,但也有些跟腳,而且為人正直,不願意執行此事,在見到牙老瓦赤後,先透了些口風。
牙老瓦赤會意,馬上提出,今天先不談什麼旨意了,咱們先好好的喝上幾杯。待好好為你接風洗塵後,再宣讀皇后的旨意。
亦馬都木勒克喝了個酩酊大醉之後,牙老瓦赤趁機帶著家眷,逃出了虎思翰耳朵。
牙老瓦赤道:“窩闊臺大汗在位時,對我恩德深重。雖然皇后如此待我,我不能背叛大汗。所以,我準備去喀什,投奔闊端大王。”
雖然窩闊臺汗國的國都是虎思翰耳朵。
但是,窩闊臺汗國最繁華的所在,卻是喀什。
闊端貪圖享受,如今並沒有在虎思翰耳朵,而是在喀什。
麻速忽擔憂道:“闊端大王畢竟是皇后的兒子,我們惡了皇后,他能庇護我們嗎?”
“不是我們,而是我。我去託庇於闊端大王,不管他收留不收留我,我都毫無怨言。但是,你和其他人……去南方投趙朔汗吧!皇后再跋扈,也休想從趙朔汗手裡要人。”
牙老瓦赤哪怕自己死,也要向窩闊臺盡忠。
但是,那並不包括他的家人!
如果他的家人也託庇於闊端,或者去西方託庇於察合臺,都可能遭了乃馬真的毒手。
唯有讓他的家人託庇於趙朔,才萬無一失。
……
……
就這樣,乃馬真皇后主政之後不到三個月。
成吉思汗最放心下不下的孫女被處死,鎮海、麻速忽出奔去投了趙朔,牙老瓦赤也逃走託庇於闊端。還有,右相粘合重山嚇破了膽,主動辭去一切職司,回家養老了。
一時間,天下震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