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常當官的朋友以為:官場之上,人人正襟危坐,謹言慎語,其實那是因為不熟。一旦熟了又有了利益糾葛,就會像今日這般百無禁忌。
最後,蔣青雲問了一個略傻但很關鍵的問題:“太醫院在攝政王身邊有眼線吧?”
吳庸笑而不語,小酌一口。
“多了,酒多了。”
蔣青雲也借坡下驢,裝著微醺扶吳庸跌跌撞撞離開亭子,又令2名兵丁護送其轎子回城。
回到房間!
一杯熱茶下肚,他眼神瞬間清明。
孝莊這個女人不簡單!自古美人敗英雄,將來,自己最要防的就是她。
……
南苑育苗場。
眾遊醫得了賞銀,歡天喜地,湊份子買了一車酒菜大吃大喝。
酒過三巡,聊起了各人未來的打算。
有要娶妻的,有想開個小醫館告別遊醫身份的,有想寄回家貼補家用的,也有想著去八大胡同狠狠鑿的。
往日人緣很好的張景卻一聲不吭,低頭喝悶酒。
“仲景兄,你準備做甚?”
“我~我想離開京城。”
“你在天橋一帶混了十幾年,積攢了多少熟臉,幹嘛突然要走?”
老實本分的張景望著眾人。
他名叫張景,可同行們都叫他神醫張仲景,屬於業內互吹。
“諸位同行,我從蔣大人身邊的書吏那裡聽說了一件事,朝廷要給內城的旗人種痘了。”
“這是好事啊。”
“好什麼?那踏馬是旗人!”
眾人一愣,好像是很危險。
“那咱們不摻和了。”
“對,咱們還去天橋當遊醫。”
“兄弟們,到時候就由不得咱們了,上面一句話,咱們不去也得去,不去就是個死。”張景唉聲嘆氣,“更可怕的是,這次要在洪承疇洪尚書底下幹活。”
一半的人臉色大變。
四九城的江湖遊醫見識不少,他們知道洪承疇在前明當督師時西北殺流民,那是一千一千的殺,一萬一萬的埋。
“仲景兄,那咱們豈不是大禍臨頭了?”
“樹挪死,人挪活。我今天就走,咱們學了選熟苗法,水苗種植法。到河南、到陝西、到山東,或者乾脆再遠點,去江西、去江蘇,哪兒不能靠手藝吃飯?”
瞬間,眾人激動起來,好像是這個道理。
……
張景大手一揮:“到時候,你,蘇杭小華佗。你,德州孫思邈。我,陝北張仲景。只要離開四九城,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
眾人臉色通紅。
“來,乾了這杯。立刻走,馬上走,到需要咱們的地方去。”
次日,眾人冒著風雪深一腳淺一腳離開了南苑。有兵馬司的賞銀做盤纏,跑個幾百裡輕輕鬆鬆。
張景到保定蹲了2天,又溜回南城兵馬司了。
“蔣御史,按照您的吩咐,事都辦妥了。”
“你能理解本官的苦心嗎?”
“大人說的對,促進醫術下鄉,活人無數,還救了天橋這幫兄弟。大人,您才是當代仲景啊。”
蔣青雲笑了。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從今天起,你就留在兵馬司做吏目,弟兄們有個頭疼腦熱、跌打損傷,你全包了。”
“謝大人。”
風雪驟密,蔣青雲和妻妾們圍著熱炕、吃著火鍋、唱著騷曲。17歲的人生就是這麼的快活~衙門外,忽有一騎冒雪趕到。
勒馬高呼:
“有口諭,傳蔣青雲蔣御史火速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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