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述桐發現一個很恐怖的事。
自回溯以後,他的手氣好像完全消失了,從前多少算個釣魚老手,如今卻一條也沒有釣到。
讓人欣慰的是,秋雨綿綿手氣同樣很臭。
開啟手機一看,訊號還是不好,又看看時間,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等等……兩點多了?怎麼過得這麼快?他下意識看向顧秋綿,卻發現女孩坐在小板凳上,正一點點垂著頭,小小地打著哈欠,濃密的睫毛重迭在一起,昏昏欲睡。
“呃,困了?”
“我下次絕對、絕對……不跟你出來釣魚了……”顧秋綿連瞪眼的力氣也沒有了,有氣無力道。
“那你無聊怎麼不說?”
“我還以為你來這裡是幹什麼大事呢……”她聲音軟軟的,卻欲哭無淚,“你這人怎麼真的是來釣魚的?”
“反正也沒別的事幹。”
顧秋綿一聽這話,頓時瞪起眼,“誰跟你說沒事幹,我想幹的事多著呢。”
“那走吧。”張述桐拾起板凳。
顧秋綿終於恢復了一點精神,狠狠地伸了個懶腰,“幹什麼去啊?”
張述桐說隨你的便,不過一不能回家,二不能出島。
顧秋綿才問你的那什麼行動執行完了?張述桐奇怪道你怎麼知道?
她撇撇嘴,“我又不傻,本來約好去買禮物的,結果你朋友們全跑了,肯定又有意外,哦,還把我花盆砸了,所以現在怎麼樣了?”
“邊走邊說吧。”
兩人騎上腳踏車,看來她是真困了,連臉也貼在自己背上,騎得慢點,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張述桐又問,你到底是好奇還是不好奇?她說你想解釋我就聽,不解釋就不聽。
張述桐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有些話還是不聽為好,就閉嘴騎車了。
騎了一會,顧秋綿又惱怒地說都怪你給我吃什麼壓縮餅乾,我現在撐得好難受啊。
張述桐建議要不你下來活動一下,我騎車你跑著?
這句話當然是調侃,他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幽默細胞在的,顧秋綿卻當了真,生氣不理他了。
兩人最後找到一家美甲店。
島上實在沒什麼好玩的。
顧秋綿不做美甲,她只想找個地方睡覺。
也不知道和低血糖有沒有關係。
當然,也許是昨晚沒休息好。
這時候就該馬仔出場了,張述桐交錢給店員,說不用管他們兩個,提供兩張沙發椅就好,最好是靠角落安靜點的。
店員是個年齡不大的小姑娘,估計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奇怪的請求,好在現在人不多,空位還有。
不光是角落,還找了個只有兩張沙發的包間,當然包間沒有門,只有垂下來的布簾。
走到小隔間裡,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頭頂沒有開燈,外界的光源從地板的瓷磚上溜進隔間,瓷磚是白色的,光滑卻不平整,光線在上面盪開,像淺淺的波浪。
外面還是有幾個顧客的,女人嬉笑的聲音時不時響起,布簾根本抵擋不了什麼,卻給人安全感。
顧秋綿把外套墊在沙發椅上,用手機定了個鬧鐘,她真的有些倦意了,但還是再三強調晚飯前一定要喊她。
張述桐連連點頭,女孩才放心地閉上眼。
也許她是擔心一覺睡到天都黑了?張述桐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想。
類似的想法自己也有過,從前上學的週日,是最後一點休閒的時光,如果一覺醒來發現窗外的夕陽染黃了枕頭,會讓人很沮喪。
不過今天只是週六,張述桐覺得她的擔心多此一舉。
顧秋綿睡著的時候習慣側著身子,雙手捧在身前,張述桐忘了聽哪個野生專家說過,這種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體現。
她一側的臉也因此被擠得微微變形,張述桐現在不餓,如果餓了的話,或許會想到晃晃悠悠的牛奶果凍。
他準備去給手機充電了,躡手躡腳掀開隔簾,問那個店員姑娘要了個充電器,對方卻說沒有蘋果的資料線。
實在不巧。
他覺得來回進出會吵醒顧秋綿,便在店內找了張板凳坐下,玩不了手機,於是看著街外的行人發呆。
這時店員姑娘卻問,帥哥,你們這是什麼新奇的約會方式?
張述桐說不是約會,顧秋綿也不是自己女朋友。
對方卻偷笑著說,不是情侶哪有找家店睡覺的。
張述桐奇怪道,就因為不是情侶才這樣啊,要是真的情侶早就滿大街亂逛了,誰把時間用在睡覺上。
店員又說小弟弟你好呆,女孩子哪有隨便在別人面前睡覺的,我在我閨蜜面前睡覺還擔心流口水被她笑話太傻呢。
“那是因為什麼?”
“信任。”店員信誓旦旦地說,“就算不是情侶,你們也一定認識好久了。”
“可我和她認識才……”張述桐掐指算了算,從回溯以後的週三到今天,“正好三天。”
於是店員也愣了。
“你不要按一般女孩的思維模式揣摩她。”張述桐以過來人的經驗總結道,“雖然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
“老宋誤我。”杜康痛苦地抱著頭。
等他們來到倉庫一看,才發現哪是十幾張課桌,而是幾十張課桌。而且還包括椅子,數量又要翻個倍。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逞能,一次非要搬一整套,後來被清逸扯了一下,才意識學校又不是他家開的,這麼賣力幹嘛?
所以從下午一點多開始,再到此時的五點,四個小時的時間,椅子還剩三分之一沒有搬完。
老宋估計看出來他們磨洋工了,也不催促,他今天好像有心事似的,經常緊鎖著眉頭,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但不管有什麼心事,杜康覺得都不是抓學生賣苦力的理由。
當然,班主任還是有點良心未泯的——之前說還要喊人幫忙,他下午出去的那趟功夫,竟然真拉回一個同學來。
大家互相之前都認識,能看出各自眼睛裡的愁容,雖然平時在班上沒說過話,甚至從前還鬧過點矛盾,但誰讓大家今天是戰友呢,便一笑泯恩仇了。
杜康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便主動問哥們你怎麼也來了,對方也嘆氣聳聳肩,說老師找了一圈,結果別人都有事,就我有空,於是被拉來了唄,反正大家都挺慘的。
杜康也就沒好意思告訴他,我們三個好歹蹭了頓飯,但你連那頓飯都沒吃上,虧大發了。
他、若萍、清逸還有述桐,也算在整個初四年級小有名氣了,同班的學生都知道他們幾個經常黏在一起,對方便打趣道,怎麼今天就你們仨。
杜康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怎麼講,就神情古怪地說:“和女孩約會去了。”
“誰啊?”
杜康沒再講話,省得再為死黨拉仇恨。五個人就這樣幹到了五點多,老宋擦了把頭上的汗,一卷袖子,心累道:“今天就這樣吧,先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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