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3日。
星期四。
張述桐打了個哈欠,他從桌洞裡抽出昨晚的作業,交到路青憐手裡。
作業將經由小組長之後交給學習委員,但路青憐本就是學習委員,和她做同桌的好處是省去了一道程式。
壞處就是,如果沒寫作業,可以直接宣告死刑了,連一點輾轉的餘地都沒有。
“路青憐同學,如果我今晚沒空寫作業,能不能幫忙掩飾一下。”
“張述桐同學,看來炸雞很好吃,今晚還去?”
張述桐抬起眼看看身旁的少女,她高高的馬尾低垂在腦後,一雙眸子漫不經心地盯著課本,如果忽略掉話語中具體的內容,那平淡又清冽的聲音其實很悅耳。
但他今天沒力氣說太多話,炸雞好不好吃張述桐也不知道,點點頭就當預設了。
“你昨晚去幹什麼了?”路青憐卻問。看來她也沒把吃炸雞的話當真。
“你怎麼知道我昨晚有事的?”
“你的黑眼圈,很嚴重。”
“是嗎。”
張述桐下意識摸了摸眼眶,他今早洗臉的時候就注意了,沒想到現在還沒消去:
“哦,又去了一趟地下室。”
“好奇心害死貓。”
“有一定道理,但發現了一些東西,和‘那個’有關,對了,中午有正事跟你說,天台見。”
路青憐只是點點下巴。
張述桐不清楚野狗線的自己是怎麼克服那突如其來的呼吸困難的,但對現在的他來講,沒有太好的辦法,唯有少談少想。
否則在教室裡突然露出一副窒息的樣子會很難堪。
何況現在是晨讀,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先不說朗朗的讀書聲,班主任就坐在講臺前,一雙眼睛宛如鷹隼一樣巡視著,張述桐說完這句話,便豎起課本擋住自己的臉。
如今天台的鑰匙也不在他手裡,經過昨天那起烏龍事件後,再將鑰匙藏在地磚裡已不安全,他本想插在桌子的縫隙裡——兩張課桌的夾縫,就像亞瑟王的石中劍,隨取隨用,但張述桐早上進教室的時候剛一插好,就被路青憐輕飄飄地收走了。
張述桐不跟她計較,反正他也不常去。
他強撐著精神背誦著課文,眼皮一點點垂下去。
如果把身體比作手機,張述桐已經開啟了省電模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不過是把節能主義在嘴上掛了一天,自己就真的要被迫節能了。
有些東西怎麼樣都瞞不住。
是指老宋的宿舍,還有那間密室裡的照片牆。
當初他們走進密室的時候,只有張述桐自己瀏覽著照片,那時候三個死黨在調查別的東西,暫時瞞住。
可後來等大家開啟了那扇門,一起上了老宋的宿舍,清逸開啟了燈,屋子裡老宋前女友的照片終於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
任誰來都認為那是一間古怪的屋子,如果不清楚背後的邏輯,光從行為來看其實蠻像變態殺人魔。
任由他們自己亂猜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張述桐知道,到了這一步還想瞞著別人,簡直是把人當傻子。
他便把泥人的事和三人粗略說了一遍。
隨後又領著他們去了地下室,說了老宋的秘密和自己的猜測。
當然他也只是說了前女友的事,等來到那個長髮女人的照片旁,只是說自己也不認識。至於他們能不能從女人的臉上看出顧秋綿的影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當時太過驚愕沒有注意,也可能是有隱隱的猜測卻沒有說。
張述桐越來越覺得很多事點破了反倒沒意思,大家保持著一個心照不宣的沉默就好。
至於最後一張路青憐的照片,則被他提前收了起來。
倒不是對保護路青憐的隱私執念多深,而是她當時清楚地說過,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張述桐既然答應了她,有條件的情況下便會幫忙保守這個秘密。
這樣就足夠了。
所以大家誰也沒有心情再提聚餐的事,也許是那個星期三本就很瘋狂了,不需要再去啃得雞瘋狂一把。
他們收拾好現場,一路邊走邊說,好在張述桐住院時就給三個死黨打過預防針,也說了老宋和路青憐都在尋找“泥人”的事情,他們接受起來倒也還算快。
但事實如鐵證,不接受也沒辦法。
這一次心血來潮的探險,以謎團為始,又以謎團告終。
但也不是全無收穫,比如杜康臨走的時候還沒忘了提著那條小狗——他們進地道的時候將狗留在了屋內,想來外面下著雨,狗也沒地方去,雖然四個人類很可怕但淋雨更可怕?張述桐也揣摩不出的小狗怎麼想的。
總而言之,那隻黑色小狗的就被他們四個人共同收養了。
是原本的人生中不曾發生的事。
杜康是名義上的監護人。
監護人今天沒來上學。
他發燒了。
昨天就他一個摔在了水裡,又在陰冷的地道里頂著風走了很久,回去後不像他們三個洗了熱水澡,而是給他的狗兒子搭了個窩,他不發燒誰發燒?
現在的杜康的外號是“佐羅”。
因此若萍一早就在群裡問:
“佐羅怎麼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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